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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彤彤的落日像一頭投奔怒海的凶獸,無比輝煌,大地上的峰巒陰影光怪詭譎,似有未了情殤。

    時起的風沙呼過,寸草不生,放眼處儘是起起伏伏的荒涼。

    山坳里一群礦工忙碌不停,將地下深處開挖的土石排出,就近的山溝溝填了一條又一條。

    日暮,光線逐降,炙烤的熱感漸溫和,秘伏在山谷工地周圍的警戒人員陸續有了冒頭張望跡象。

    一張破木料拼湊的簡陋躺椅被兩人抬上了山頂放下,躺椅上一臉冷森森的清瘦中年人未老先衰,面對夕陽眯眼,抬手揮退左右方露惆悵神色,風掠花白鬚髮,病懨懨倦態,身上衣着卻是這裏最得體的。

    也只是一套正常人的衣裳,其他人,那些礦工,包括周圍的守衛和剛抬他上來的人,說是窮的沒褲子穿都不為過,大多都是幾塊破布之類的東西遮住羞處,髒兮兮的身子乾瘦,蓬頭垢面,這裏找不到胖的人。

    守衛和礦工的區別,除了手上有武器,再就是臉上罩着一隻草編面具,加以胳膊上綁了黑布條來區別。以整塊黑布撕成布條的行為,在這物資極度匱乏的流放之地已屬奢侈。

    山溝里倒掉土石,挑着擔回歸礦洞的礦工,膚色古銅是最淺色,像躺椅上的中年人那麼白、那麼乾淨的沒有,大多赤腳。部分是真的沒鞋穿,部分將草鞋掛在了腰上,不是特別硌腳的路寧願磨腳皮也不願過多磨損鞋,好在都習慣了,腳底板的皮厚。

    當中有一高一矮兩人則顯得有些另類。

    高矮只是相對來說,矮的對比旁人並不矮,只是個高的那人確實比正常人高的有點多。

    時起的風沙呼面,偶吹開蓬頭遮臉的垂髮,哪怕露出的面容很髒,加之久未打理的胡茬,也掩蓋不了兩人臉上的青春氣息。

    其他礦工臉上是勞累後的麻木,另類的兩人卻盯上了山頂上的那個中年人,遙遙打量着,以至於走到礦洞口時,洞內有人迎面走出都未曾察覺,其他礦工都主動分開讓路靠邊走了,兩人卻是差點撞上。


    來者甩着大袖快步而出,是個面帶橫肉的男子,名叫申尤昆,儘管上下衣裳不配套,還有不少補丁,卻是這裏唯二有整套衣裳穿的人。

    申尤昆是此番礦洞開挖的主持人,就是脾氣不太好,動輒打罵,受召而來的礦工都有點怕他,奈何人家有實力,能讓大家每天有兩頓乾飯吃,還許諾了事後的報酬,一筆糧食!

    申尤昆之前一直是這裏的頭號人物,直到剛剛不久前那個躺在躺椅上的中年人來了後,角色似乎立刻彎腰成了惟命是從的屬下,所以一高一矮的兩個年輕人才會特別留意觀察那個中年人。

    他們不認識那中年人,在這流放之地也從未見過,但卻和申尤昆彼此認識,甚至是有過恩怨。

    雙方當面撞上後,兩人不免有點緊張,確實也沒想到會這樣直接撞上,趕緊低頭,讓蓬亂的垂髮遮面,大高個更是點頭哈腰狀,藉機屈膝,企圖掩飾一點自己的身高,算是個有自知之明的。

    好在申尤昆的注意力壓根不在他們身上,一到洞口就在四處打量外界,目光迅速鎖定了一側山頂上的中年人,不耐煩地一把撥開兩人,一聲毫不客氣的「滾開」,徑直從兩人中間而過,快速朝目標方向大步趕去。

    麻木的礦工們只是回頭多看了一眼,沒耽誤繼續前行,磨磨蹭蹭會有偷懶的嫌疑,監工的鞭子不會留情。

    尾隨的高矮二人相視一眼,皆暗鬆了口氣,挑着擔的大高個更是下意識拍了拍胸口,還好,還好,慶幸狀。

    山無草木,山體則不固。

    上山的申尤昆腳下不時有沙石嘩啦啦滾下,爬到孤零零的躺椅旁時,已是氣喘吁吁,「舅舅,您怎麼跑到了山頂吹風?您修為剛廢,身體還很虛弱,風邪易侵,多多將養保重才是。」

    氣喘吁吁的他又何嘗不是修為被廢後,才被貶到了這流放之地自生自滅,只不過比他口中的舅舅早來幾年而已。

    舅舅名叫祁自如,盯着天際最後的輝煌走神般,似囈語,「你說要將這東九原給清場後才能行事,人都清乾淨了嗎?」

    下意識就要滿口保證的申尤昆忽察覺到舅舅的話里似有深長意味,看了眼早已開工忙活了好些日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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