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之這個建議,倒是讓蕭衍思考了一下。
北魏的局勢不好,但是南梁如今的局勢其實也不怎麼樣。
在浮山堰之戰後,南梁一共就打了兩場硬仗。
一場就是當年元法僧投降,征討徐州的戰爭,那次陳慶之也參與了,在敵方主將投降的情況下,南梁的軍隊還是被打的全軍覆沒逃回了江口,只有陳慶之的部眾沒有什麼損失。
第二場就是壽陽之戰了,南梁動用了十萬人攻打了一年,最後才將壽陽拿下。
南梁當然也佔了很多投降的土地,但是這兩場硬仗也能看出南梁軍隊的現狀。
蕭衍實在是太能活了。
當年跟隨蕭衍起兵,推翻南齊的曹景宗,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病亡了。
韋睿這種在蕭衍上台後才出頭,在鍾離之戰中立功的,算是第二代將領,也在幾年前就病死了。
在圍攻壽陽中戰死的主將裴邃,已經算是南梁的第三代將領了,他在鍾離之戰前還是北魏的臣子,戰後投降蕭衍被委以重任,但是他也已經死了。
而在蕭衍登基後成長起來的將領,比如他的弟弟蕭宏,再比如他的兒子蕭綜,全都是不堪大用之輩。
世風日益浮華,現在南梁軍中有的將領連馬都不會騎,這也是為什麼北魏投降的將領都能被蕭衍重用,因為他實在是沒人可以用了。
陳慶之兩次作戰表現優異,蕭衍就給他封賞造勢,實際上就是因為如今軍中將星凋零,蕭衍需要一個自己人成為軍中新星。
總不能南梁大將總是用北人吧?
但是蕭衍還是沒有上頭。
一個彭城,一個壽陽,都打的這麼艱難。
此去洛陽,一路上的堅城險關無數,這要打到什麼時候去?
要是錢都用來打仗了,自己的無遮大會還辦不辦?
陳慶之跟隨蕭衍多年,看出了他的心思,他立刻說道:
「陛下,如今北方偽朝廷不得人心,陛下只需要冊立一位皇帝,臣得大義只需要少許兵馬,就能揮師北伐,北方百姓必然簞食壺漿以迎!」
蕭衍看了看陳慶之,問道:
「剛息兵災,又啟干戈,朕也是不忍百姓辛苦,陳卿以為要多少人馬,才能北伐?」
坐在一邊的辯機暗嘆蕭衍的虛偽,為了舉辦無遮大會,蕭衍邀請了全南梁的僧人尼姑前往建康,還要求沿途驛站都用官員的標準接待,由國家負責他們出行的費用。
光是這些僧尼就有超過五千人,沿途花費更是要比五萬人的軍隊行軍還多。
更不要說這些年蕭衍建造同泰寺動用的人力,以及同泰寺為了無遮大會搜羅珍禽猛獸所花費的金錢了。
現在說是因為體恤百姓不肯北伐,蕭衍的虛偽讓辯機這種近臣都覺得有些噁心。
陳慶之跟隨蕭衍多年,如何不了解他的想法。
陳慶之咬牙說道:
「七千!臣只需要七千人馬!」
聽到七千,蕭衍的眉頭舒展開,如果只是七千,那倒是好商量。
扶植一個北方的傀儡皇帝,然後讓陳慶之帶兵北伐,如果真的和陳慶之所說的那樣,北方官民都喜迎王師,那當然是最好的。
能夠佔領一些土地,那也是賺了。
就算是北伐失敗,那也向群臣宣誓了自己統一天下的決心,也能削弱北魏的影響力。
蕭衍倒是很快就想清楚了其中利弊,但是他還是裝模作樣的說道:
「僅僅是七千人,會不會太少?陳卿是朕的愛將,可不能輕易陷入險境啊。」
陳慶之連忙說道:
「臣本是棋待詔,都是陛下提拔臣於微末,如今正是臣以死報國的時候。」
「只不過請必須允許臣訓練兵馬,搜羅敵情,等年後再尋時機北進!」
聽到這裏,蕭衍滿意的點頭說道:
「這是老成謀國之言,且讓你先訓練軍隊,等無遮大會後再議出兵時機。」
陳慶之連忙叩首謝恩,這才繼續和蕭衍下棋。
這時候突然一陣寒風吹動了暖閣的垂簾,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