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之不敢得罪這位權臣,只好無奈的說道:
「朱相,北孥蘇澤說過,『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句話深得兵法之要,大軍北伐糧草不足,難成事也。」
朱異見到陳慶之焦急的樣子,也嘆氣說道:
「陳將軍,且容我一段時間。」
陳慶之疑惑道:
「去年一年風調雨順,建康官倉中難道沒有存糧了嗎?」
朱異這才說道:
「去年風調雨順不假,但是朝廷用度頗多,這些年建康附近已經不怎麼種糧食了,光是供應建康軍民口糧都需要外地均輸,為了籌措陳將軍這批軍糧,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
陳慶之還記得幾年前建康的糧倉都快放不下了,那時候蕭衍還將陳糧拿出來布施百姓。
怎麼幾年時間,偌大的官倉都已經空了,甚至連建康百姓的口糧,都要通過漕運從外地運輸。
對於原因朱異倒是看得清楚,他說道:
「陳將軍莫要擔憂,這其實是好事。」
好事?陳慶之實在是不理解了,堂堂大梁朝廷,連七千人出征的軍糧都拿不出來,這又怎麼能是好事?
「建康附近百姓要麼種植桑麻,要麼進建康城做工,所掙收入比往日更甚。」
「建康的糧價,也自然比別處更高些。所以建康百姓的口糧,都是商人從外地運來的。」
「百姓有糧食吃,商人交市稅,於國於民都是大好事。」
「只是將軍出征匆忙,外地均輸的糧食還沒到位,且寬上幾日就行了。」
陳慶之總覺得朱異說的不全是真相,可偏偏他不懂得貨殖之術,也找不出朱異口中的漏洞。
但是陳慶之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建康附近的兵源質量是越來越差了。
以往那些能征善戰的良家子,現在已經徵募不到了。
建康能參軍的,要麼是市井無賴的不良人,要麼就是活不下去的破產農民,甚至還有逃奴、北地南下的僑戶,而且就算是願意從軍的這些人,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紀律,都遠不如之前的士兵。
朱異都這麼說了,陳慶之也不好繼續逼迫,只能悻悻的從他府上返回。
——
五原新城。
韋孝寬正在商隊接受這個月運來的糧食。
五原城所在的河套地區,雖然也是適宜耕種的農耕區,但是從拓荒到種糧食再到出產糧食都是需要時間的,而且蘇澤派遣他們來五原也不是來種田的,糧食依然需要從後方運過來。
商隊首領蘇談(【健談的西域行商】)是蘇澤召喚的隨從,韋孝寬依然一絲不苟的檢查完了糧食,這才蓋上了五原縣衙的官印,接受了這批糧食。
韋孝寬接收了糧食,和蘇談攀談道:
「你們運送糧食到五原城,竟然不收財貨?」
韋孝寬有些難以理解,商人重利,竟然有商人不要錢,白白給官府運輸糧食?
蘇談微笑着說道:
「韋縣令,我們要的不是錢帛,而是您開的這個。」
韋孝寬看着自己所開的收據,疑惑的問道:
「這個能換錢嗎?」
蘇談說道:
「此物名為鹽引,有了此物就能從官府鹽場換到鹽了。」
韋孝寬曾經做過榷酒的工作,蘇澤從建立幕府以來,就對鹽酒進行專營了。
和只控制酒麴允許民間私釀的酒榷賣不同,鹽是牢牢控制在官府手裏的。
鹽場都是官辦的,鹽池都是郡公府控制的,關隘還有稽查私鹽的任務,沒有官方憑證的私鹽一旦發現就會被沒收。
蘇談解釋道:「郡公府每個月會貼出告示,發放鹽引多少份,將糧食運輸到指定的地區,就能夠得到鹽引。」
「依靠這些鹽引,就能在官辦的鹽場中換取到鹽。」
這下子韋孝寬明白了,這是鼓勵商人幫助官府運送糧食,讓商人換取參與鹽貿易的權利。
鹽是百姓日用之物,商人用糧食換鹽肯定是賺錢的。
如果用以前的方法,向五原城運輸糧食就要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