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對於這個「兒皇帝」心中也早有人選。
北海王元顥,將重鎮徐州獻給了南梁,他本人對蕭衍非常諂媚恭順,是得到蕭衍寵愛的幸臣。
陳慶之要護送北海王元顥北上,所以蕭衍也要聽一聽他的意見。
蕭衍隨意的說道:
「北海王元顥當年南奔的時候,曾經向朕借兵北伐,言辭壯烈,愛卿以為如何?」
陳慶之皺眉,如果是以前,他作為了解蕭衍的近臣,肯定就會順從蕭衍的提議了。
但是這一次北伐事關重大,陳慶之只能硬着頭皮說道:
「陛下,北海王元顥此人,臣聽說索孥妖后曾經派他入關中平叛,可是在沙苑一敗後就消極頹廢,後來又被蘇澤輕易擊敗。」
「臣以為,此人志大才疏,又無恆志,非是上選。」
陳慶之也是冒着巨大的風險才說出這番話的。
蕭衍這位菩薩皇帝,雖然對待臣下看起來非常寬容,也似乎願意聽取臣子的意見,從善如流。
但實際上,這些都是他即位之初時候的事情了。
隨着他在皇帝的位上坐久了,蕭衍已經越來越聽不進那些勸諫的聲音了。
只不過和南齊那些神經病皇帝比,蕭衍確實還算厚道,那些他看不順眼的大臣,他要麼趕出建康讓他們統領一方,又或者用高官厚祿將他們養起來,加上他身體又好,這些老臣都逐漸凋零,現在朝中已經沒有人再勸諫蕭衍了。
不過蕭衍也會顧忌名聲,有些影響不好的建議,他都會示意讓手下提出來,然後他再裝模作樣的答應下來。
朱異就是這樣的角色,其實很多朝政都是蕭衍的心思,但是通過朱異的嘴裏提出來,那萬一執行出問題了,那蕭衍只需要懲罰臣下就可以了,就可以維護他菩薩皇帝的形象。
陳慶之小心翼翼的看着蕭衍的臉色,果然蕭衍的臉上露出陰霾。
陳慶之連忙低下頭道:
「臣不通政務,更不如陛下善識人,是臣妄議大政了!」
蕭衍的臉色這才好了一些,陳慶之也是他倚仗的親信大將,蕭衍還是表現出懷柔的態度,只是拉着他說道:
「子云(陳慶之字)啊,如今朝堂中的人才,哪個不是朕慧眼識珠?你不也是朕發掘的嗎?」
「北海王元顥雖然有些敗績,但是他是南逃元氏中第一個表態要北伐的,這份決心可嘉。」
「這次北伐,你和元顥互相扶助,定能成就大功!」
陳慶之知道自己勸諫無用,只能「滿懷感激」的答應下來。
等到皇宮中出來,陳慶之又找到了朱異府上,蕭衍將籌備軍需後勤的任務交給了朱異,武器甲仗都已經到位,但是軍糧卻遲遲未到。
出征在即,陳慶之知道拖延不得,只能找上朱異的府上。
陳慶之早些年曾經來過朱異的府邸,但是這一次府邸更大更氣派了,原本朱異府邸周圍的民居都已經被拆除,囊括到了朱異的府邸中。
陳慶之低着頭,這位蕭衍身邊的近臣,據說家中莊園中有上萬奴隸,府邸中更是奇珍異寶無數,作風奢靡不亞於蕭宏這樣的宗王。
陳慶之在管事的領入府中,府中傳來宴樂的絲竹聲,等繞到了一個精巧的庭院,陳慶之見到了大冬天依然寬衣博帶的朱異,正在和一群客人飲酒作詩。
來客也都和朱異一樣的名士做派,甚至有人還解開衣衫,不顧這剛過完年的春寒,頂着寒風起舞。
陳慶之瞭然,這是服了散。
五石散服下後,身體會非常的燥熱,如果不將這份燥熱從身體裏排出去,就可能因為「行散不暢」而死亡。
「行散」有很多辦法,豪飲豪吃就是一種辦法,另外吹寒風也是一種辦法,甚至房事也是一種行散的好辦法。
陳慶之是軍人,他對服用五石散深惡痛絕,好在朱異聽到陳慶之來訪,也知道他是為了正事,他向一眾客人告辭,帶着陳慶之來到會客的書房。
「陳將軍,糧草的問題中書省已經回與你了,在出征前一定辦妥,為何一催再催?」
朱異也露出一絲不悅的神色,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