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忠滿身是血,他剛剛砍翻了一堆衝擊皇宮的亂兵,從他們的服飾上判斷,這應該是元顥剛剛招募的洛陽守軍,他們被爾朱榮擊潰後,就被驅趕到了皇宮前,開始瘋狂的攻打宮城。
「將軍!司馬門已破!」
身上中箭的手下衝到了楊忠面前,向楊忠匯報了這個消息。
楊忠面無表情,洛陽皇宮實在是太大了,他這點人馬守不住靠近南衙的司馬門是正常的,能夠拖延到這個時候,已經是楊忠恪盡職守了。
皇帝大概是已經跑了。
楊忠沒有告訴將士們這個消息,反倒是以元顥的名義不斷的賜下獎賞,鼓勵士兵們繼續堅守。
一旦士兵們知道皇帝已經離開皇宮,士氣就會立刻崩潰。
天終於黑了,今天爾朱榮雖然入了洛陽城,但是城內還沒有掃蕩乾淨,不會派遣主力攻打皇宮,楊忠的使命總算是完成了。
如此一來,也算是不負元顥簡拔他的恩情了。
楊忠如是想着。
他站在皇宮的城牆上,眺望黃河北方,也不知道陳慶之陳將軍,如今在想些什麼?
陳慶之領兵來到了北中城,也在眺望火光搖曳的洛陽城。
他早已經得到了洛陽城破的消息,可是連接北中城和洛陽的浮橋已經沖毀了,茫茫的黃河水就是一道天塹,陳慶之只能幹看着洛陽陷落。
回顧自己這一路,攻城克敵不計其數,屢戰屢勝,一路從建康殺進了洛陽。
這樣的武功,這幾百年,也只有劉裕北伐能比了。
但是回頭看來,也和當年劉裕北伐一樣,現在已經不是當年祖逖嚷嚷着北伐的時候了。
北方人心不附,而南梁也從沒有中原的法統。
陳慶之回顧自己這一路的北伐,生出了濃濃的無力感。
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陳慶之想到在自己北伐之前,蕭衍身邊的僧人辯機曾經給自己的批語,這兩句話實在是算的太准了!
一想到辯機,陳慶之突然想起來,自己臨行前,辯機除了給了自己這麼兩句批語之外,還給他一個錦囊。
吩咐他只有在陷入絕境的時候才能打開,如果成功北伐歸來就要將這個錦囊燒了。
陳慶之是君子,他一直沒有偷偷打開這個錦囊。
但是事到如今,他的白袍軍已經陷入絕境了。
遠征師疲,河內地區的世族百姓都不支持自己,現在自己護送到洛陽的皇帝元顥也不知道還在不在洛陽,自己僅剩下的這點正統性也失去了。
黃河漲水,自己已經陷入到了四面包圍中,如果這還不是絕境,那什麼才是絕境?
陳慶之毫不猶豫的拆開了錦囊,卻見到整個錦囊中只有一張布條,上面寫着一個大大的「渡河」二字。
渡河?什麼意思?
難道辯機已經算到了今日?讓自己儘快渡河?
可想要渡河,也要有辦法渡河啊!
就在陳慶之準備將這個布條燒毀的時候,突然部將來報:
「將軍!上游有船!大船!夜航船!」
陳慶之愣了一下,連忙問道:
「哪裏來的船?可是滎陽支援過來的?」
部將連連搖頭說道:「船是從上游順流而下的。」
陳慶之愣了一下,作為一名南朝將領,又怎麼可能不懂水文?
洛陽的上游,也只有河東郡了,從河東郡再往西,就是三門峽天險,船隻無法通行。
而如今的河東郡,不正是那位蘇澤蘇郡公控制的地盤?
陳慶之想到了辯機的批文和錦囊,難道這位大和尚真的算到了自己真有這一劫?
陳慶之不再猶豫,派遣親信向黃河上的夜航船打信號,很快這支艦隊就靠岸了,一名年輕人從艦船上下來,來到陳慶之的大營前。
「伏波將軍楊檦,奉陛下旨意,來助陳將軍渡河。」
陳慶之喊話道:「哪位陛下?」
楊檦回道:
「自然是洛陽的那位陛下!」
陳慶之心
第453章 運去英雄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