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酈道元的書房中,蘇澤捧着已經謄抄到紙質書籍上的《水經注》,和蘇綽聽酈道元講授最後一課。
看着認真聽講的兩個弟子,酈道元微微點頭,他這次重新出仕朝堂,在河南尹任上乾的十分憋屈。
他有心匡正洛陽風氣,但是洛陽的權貴實在實在是太多了,他一個河南尹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如今洛陽米糧價格飛漲,酈道元也派出官吏前往市場,禁止商家漲價,但是他的努力註定無濟於事,商人在將價格改回原來的之後,又在糧食中摻雜入大量的砂礫石子,繼續變相漲價。
酈道元無力平抑物價,只能想辦法囤積一部分糧食,一旦洛陽發生饑荒再開倉賑災。
人禍啊!
酈道元痛心疾首,可是發行佛錢這是朝堂的大事,不是他一個河南尹可以隨意置喙的,事情也不會因為他而有任何改變。
酈道元就只能將這些熱情用來了教授弟子身上。
如今酈道元回想起自己起復任職,最大的收穫就是收了蘇澤和蘇綽這兩個弟子。
蘇綽繼承了自己處理政務的才能,而蘇澤則是學會了自己精研的地理術。
酈道元手繪出河州的地形說道:
「河州,是我大魏西北之要衝,西域諸國往來中原,以運送中原絲綢為主,謂之為絲路。絲路一般有兩條路線。」
酈道元又畫出一個簡單的大魏和西域版圖,接着用筆仗畫出一條線:
「其一為烏蘭路,也可以叫做絲路北線。從洛陽出發入關中,一路北上進入涼州。」
「其二就是秦州路,同樣自洛陽入關,經岐州、隴州、秦州、渭州和河州後最終到達涼州。」
「兩條路都從涼州匯合,再往西就是西域高昌等諸國了。」
蘇澤看着地圖,終於理解了河州對於北魏的重要意義。
其實北魏是一個歷史上被低估的王朝,因為南北朝分裂的存在,所以在大部分印象中,北魏並不是一個強盛的王朝。
畢竟連大一統都沒能做到,又談何什麼強盛呢?
可實際上,北魏對於草原和西域的控制力之強,後世除了隋唐之後,沒有一個朝代能夠比得上。
甚至隋唐對於西域的開拓,也基本上都是北魏打下的基礎。
這一點就從北魏對河州的控制上就能看出來。
這片地區,中唐以後河州被吐蕃佔領,唐王朝從此對這塊絲綢之路的要道失去了控制。
到了北宋曾經想要掙扎一下,動員了全國的力量組織了一次河湟開邊,結果還是慘敗,等丟失了河州地區之後,北宋就徹底失去了馬場和西域通道,再也無法和北方抗衡。
元明之後,這塊地區基本上被土司控制,朝廷也只能冊封土司羈縻統治。
如今的河州,就牢牢的掌控在北魏的手裏,這條繁華的絲綢之路,給北魏帶來西域的寶馬、金銀、香料。
接着酈道元說道:「河州之重,除了是交通要道之外,地形也有很大的關係,子霖你說說看。」
蘇澤站起來說道:「河州以北是祁連山脈,隔開了河西走廊,往西是草場雪原,是優良的馬場牧場,而整個河州膏腴之地是大河、洮河、大夏河、湟水、廣通河、三岔河等多條河流經過谷底,這裏氣候適合農耕,金城、枹罕都在此處建城,扼守整個河州地區。」
蘇澤越看越是滿意,河州的地理位置實在是太好了。
河州商貿發達,是絲綢之路的重要途徑點,可以通過貿易得到西域的寶馬。
本身也有優良的馬場,還有河湟谷地這個西北地區少有的上等農耕地區。
即使是北魏這麼拉胯的治理水平,河州都已經可以糧食自給自足了,只要通過軍屯就能滿足河州駐軍和百姓所需,比六鎮可要好了無數倍了。
河州四塞之地,當年十六國時期,前涼張氏,西秦乞伏氏都以河州為王霸基業,在這裏偏安了百年。
等到北魏崛起後,這些西北政權才逐一被北魏擊破,納入到北魏的版圖下。
酈道元非常滿意的點頭,他繼續說道:「金城為河州首城,但是河州最重要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