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到這些記錄的時候也是激昂萬分,恨不得能夠回到太武帝麾下馳騁草原。
蘇澤說道:「於兄有沒有想過,一落少則三人,這三十萬落就是百萬人口,這些人都是安置在六鎮的,柔然、高車、匈奴降部本來就人多,繁衍至今就是六鎮人數最多的群體。」
「六鎮之中,除了靠近河套的沃野鎮有條件進行軍屯,可以農耕之外,其他地區都只能放牧,自從朝廷遷都洛陽之後,每年都需要朝廷運糧北上,才能養活軍民。」
「鎮將和良家豪帥是自己人,這些草原降部可不是自己人,他們飢一頓飽一頓,平時連飯都吃不好,又怎麼會對大魏忠心?將糧倉設置在城中,就是為了用糧食控制城外放牧的鎮民。」
「這樣的六鎮,朝廷能發給他們糧食和武器,放他們出草原追擊柔然人嗎?恐怕弄不好剛發了糧食和武器,他們也隨着柔然人遠遁草原了。」
「所以每次柔然入侵,朝廷都要從洛陽派兵,因為六鎮之兵只能以之輔助,也就是只能帶着他們打順風仗。」
這些也都是蘇澤讀了太尉府這麼多資料才理順的想法。
六鎮為什麼在起義後戰鬥力強大,北魏朝堂集結了全國之兵都不能治,就是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北魏安置在邊境的遊牧部落,本質上和西晉安置在邊境各州的胡人沒什麼區別。
在你國家強盛的時候,可以按照賈誼設置的「三表五餌」方案,也就是在邊境設置投降的胡人部落,用胡人來防禦胡人,華夏就可以安居在中原肥沃的土地上。
東漢、西晉、北魏、以及後世隋唐,其實都在用這一套方案,來對抗邊境的胡人問題。
這套方案非常理想,不需要漢人士卒遠離家鄉戍邊,也降低了邊境防禦的養兵成本。
但是無一例外,這套方案最後都玩崩了。
東漢有西北羌亂,西晉有五胡亂華,北魏有六鎮起義,唐代有安史之亂。
草原部落在歷史上任何時代都是最好的刷兵點,可以一旦處理不好,就是蠻族入侵的爆兵點。
但是當一個王朝走下坡路的時候,連自己高層的內部鬥爭都搞不定的時候,就更沒辦法處理邊疆胡漢問題了。
這些盛世轉衰的一場場事件,其實早就已經埋下了種子。
蘇澤說道:「太武帝在位期間多次征討,每戰勝利都有戰利品和賞賜,而六鎮就在都城平城周邊,皇帝可以隨時巡視六鎮,解決六鎮的問題,那時候六鎮自然是心向着朝堂的。」
「可遷都洛陽之後,對草原的幾次征討都無果,還空耗了大量的錢糧,自然沒有賞賜和戰利品,而朝堂距離六鎮已經遠了,也看不到六鎮疾苦,隔閡自然越來越大。」
「朝堂上,對於徵調糧食給六鎮也頗有怨言,自從先帝繼位後又多次對南朝開戰,軍糧也緊張,六鎮對朝堂也越來越疏遠。」
蘇澤說完,于謹也沉默了。
這些都是蘇澤這些日子總結思考的,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在起義之後反而那麼強大的六鎮,武德昌盛延續到隋唐的六鎮,在面對柔然邊患的時候如此被動。
這不是六鎮太弱,反而是六鎮太強,朝廷要控制六鎮,不能給他們太多的糧食和武器。
北魏就是胡人發家,五胡亂華的教訓不遠,自然明白六鎮的威力,所以在孝文帝遷都前,每一次對柔然的大規模作戰,都是皇帝帶着本部兵馬親征。
到了孝文帝遷都後,也都是朝廷委派有威望的大將帶領禁軍征討,從來不讓六鎮自行征討,還要在城內設置鎮倉,委派鎮將控制六鎮,讓他們沒有能力撇開朝廷的幫助,自己發動反擊,防止他們在邊境越打越強,獲得自主權後作亂。
蘇澤又進一步思考,六鎮之亂的原因,歷朝歷代的史官們總結都是北魏朝廷在六鎮設置軍州,斷絕了六鎮豪帥們上升途徑,這些野心家就帶領六鎮邊民造反了。
但是親歷了這個時代的蘇澤,明白這些總結,不過是士大夫階層的文官們的臆想罷了。
那些將上進看做人生唯一目標的儒家士大夫們,想當然的認為六鎮的武人們也有同樣的目標,就和史官們將羽林之變歸因於武人仕途被斷絕一樣,只不過是帶入自身價值觀的錯誤歸
第118章 六鎮之亂的真正原因(4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