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了京畿地區,李崇明顯放慢了速度,他一面約束軍紀,一面向朝堂派出使者,上表給諸將請功,等到了洛陽城前,還遲遲等不到朝堂的使者,李崇只能在洛陽城外五十里的地方紮營。
其實這些日子,李崇府上的門客已經送來了洛陽城中的消息。
等到蘇澤踏入帥帳,李崇已經卸下了甲冑,此時蘇澤才注意到這位驃騎大將軍已經是白髮蒼蒼的瘦弱老者了,他的肩膀已經塌下來,身體也開始岣嶁,這次出征讓李崇仿佛老了十歲。
蘇澤看着眼前這個老者,產生了一種英雄暮年的感覺。
李崇等到蘇澤入座後,慢條斯理的說道:「朝堂遲遲不派來使者,還是為了你的功勞爭執不下。」
「啊?」
其實大軍靠近洛陽城後,陳留公主也已經派人來聯繫蘇澤,向他通報了洛陽城內的情況,不過蘇澤現在自然要裝傻充愣。
李崇說道:「散騎常侍,都官尚書,廣陽王元深,不信本將軍上表的軍功,說你區區三千騎怎麼可能出塞奔襲千里,還逼迫高車王和談。」
看到蘇澤臉上沒有異色,李崇嘆息說道:「我喊你過來,是告訴伱廣陽王不是故意打壓你,而是在保護你,明白嗎?」
蘇澤點點頭,以蘇澤的功勞,放在漢代都可以封侯了,在北魏按理說也能搞個將軍號,當然北魏的將軍號遠不如漢代的列侯值錢,但是朝堂上也應該拿出一些重要職位來賞賜他。
可偏偏不能。
短短二十年,孝文皇帝的漢化給洛陽帶來了繁榮,但是也將魏晉那些糟粕流毒開,蘇澤這個沒有門第的寒門,想要通過軍功一躍而起,必然會遭遇到巨大的阻力。
而且李崇上表的功績太過於駭人,以至於朝堂上下都以為是謊報的,畢竟在北境謊報軍情也是老傳統了。
李崇說道:「特別是清河王一系,不斷的上書彈劾你,想要置你於死地。元尚書置疑本將軍的上表中的軍功,但是他也坐實了你在平城大捷中的功績,你意下如何?」
李崇看着蘇澤,他本來就欣賞蘇澤,還指望着蘇澤日後能庇護他的家族,語氣自然客氣很多,他說道:
「你如果覺得冤枉,那老夫可以上書為你辯駁,但那時候朝堂肯定要派出使者前往北境勘驗你的軍功,一來一回又是要耽擱很多日子。」
蘇澤聽完,立刻明白了李崇的意思,他說道:「多謝大將軍為蘇某周旋,那就不辨了吧。」
李崇也鬆了一口氣,他苦口婆心的解釋元深的用意,自然是想要蘇澤不要再鬧,他很清楚以朝堂的辦事效率,真的確認戰功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情了,這期間蘇澤還要被清河王一系不斷地攻擊,還不如落袋為安拿下平城之戰的功勞。
李崇嘆道:「朝堂的黨爭比出征前更嚴重了。」
對於這個結果,蘇澤並不意外。
清河王元懌和江陽王元乂的鬥爭日趨白熱化,今年是神龜元年,如果歷史不發生變動,兩年後,也就是神龜三年,元乂就會發動宮廷政變,殺死清河王元懌,囚禁胡太后,擁立小皇帝親政。
但是如今歷史已經被蘇澤干預,這一次李崇出征,再次成為兩派爭鬥的焦點。
李崇是受到了江陽王元乂舉薦掛帥出征的,所以他也被打上了江陽王元乂的烙印。
自從羽林之變後,胡太后雖然很快恢復了對清河王元懌的信任,元懌又能自由出入宮闈,再次執掌門下省。
但是胡太后似乎也對元懌執掌禁軍的威望產生了懷疑,不斷讓他遠離軍務。
李崇說道:「朝中有傳言,要讓老夫接替清河王擔任護軍將軍,統管禁軍,子霖,你說說看你的想法。」
蘇澤思考了一下,這自然是江陽王一系的動作了。
江陽王元乂已經是領軍將軍,這是掌管皇宮護衛軍權的要職,如果讓李崇再擔任護軍將軍,那元乂一黨就徹底控制了整個洛陽的軍權,這自然是清河王一黨不願意看到的。
但是清河王一黨同樣面臨窘境,因為清河王愛好文學之士,所以親近的基本上都是文臣,他麾下就沒有一個有資歷接替他護軍將軍職位的人選。
其實這件事根子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