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二層樓開啟的這一天,清歡接到了岐山大師的信。
信是由黃楊大師轉交的,看完信後,清歡沉默了許久後,離開了萬雁塔。
岐山大師信上沒說別的,只是讓清歡去極北荒原走一遭。
問題是,清歡離開瓦山近十年,岐山大師從未給他寫過信,冒然來信,卻是讓他去極北荒原一個遠離瓦山的地方!
瓦山所在的越國在最南邊,極北荒原在最北面,中間隔了整個昊天世界!
如果是一般的麻煩,岐山大師不會寫信,如果是爛柯寺扛不住的大麻煩,沒有危險,岐山大師也會如實告訴他。
但如今卻用荒原作藉口,讓清歡遠離瓦山
整個長安的目光都匯聚在城南,都關注着書院二層樓的考核,清歡就這麼施施然的從東門出了長安,不知所蹤。
瓦山,爛柯寺崖壁上。
岐山大師面色有些枯黃病弱,裹着厚厚的棉服,坐在亭子裏,面前一盤棋。
在他對面,坐着一個中年人,腰背聽得筆直,讓他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劍一般,正是人間第一強者的劍聖柳白。
柳白不僅人像一把劍,說出的話也如同一柄一往無前的劍,鏗鏘有力:「他回來了!」
岐山大師微微嘆了口氣,道:「何苦呢!」
柳白道:「你我都清楚,你信上寫的什麼不重要,他自己的選擇才重要,他既然選擇回來,就等於將自己的弱點送到了觀主手上。」
岐山大師默然,片刻後道:「他一個小小的孩子,怎麼會惹得觀主這般重視?連你都請出閣了!」
柳白道:「因為他說的一句話。」
「什麼話?」
「他說」柳白停頓了一下,道:「他修佛,是為了自己成佛!」
岐山大師垂下眼皮。
柳白繼續道:「這是一個很了不起的領悟!修行修到最後,都會趨向絕對的自我,修道的懷疑道,修佛的懷疑佛他修的不是佛,修的是自己!
所有人都說書院二層樓那些人,沒有信仰,其實這是錯的,他們有信仰,只是信仰的是自己內心的道理,所以書院很強大!
其他的和尚修佛,修的是佛陀的那個佛,而清歡修佛,修的是自己內心的佛他雖然是和尚,但跟書院二層樓那些人,走的是同一條路!」
岐山大師沉默了片刻,道:「所以觀主覺得,他的路錯了嗎?」
「不,恰恰相反!」
柳白正色道:「這是書院二層樓的路,是夫子的路,是我柳白的路,同時也是觀主的路他的路沒錯,但他的年齡錯了!他太年輕了!」
岐山大師苦笑,道:「什麼時候年齡成了錯誤?」
柳白頓了頓,道:「夫子遲早會死的,書院沒了夫子,不能再多一個清歡!觀主很看重他!」
岐山大師笑了笑,道:「我們都知道,修行到了夫子這個境界,可以說壽元近乎無限,但奇怪的是,所有人都認定,夫子遲早會死是不是很奇怪!」
柳白道:「因為這是昊天的意思!昊天認定夫子遲早會死,因此昊天之下的我們,都認定夫子遲早會死!
夫子帶着書院對抗昊天,觀主不希望清歡是下一個夫子。」
岐山大師笑了,道:「觀主害怕清歡,如同觀主害怕夫子一樣!」
柳白沒有反駁,只是嘆了口氣,道:「他太年輕了!年輕的讓人害怕,比柯浩然還可怕!」
「清歡不是柯浩然。」
「柯浩然只有一把劍,但清歡在月輪國做的事,證明他比柯浩然那把劍可怕的多!」
極北荒原,熱海之畔。
老黃牛拉着馬車停在一旁,李慢慢正在用很慢的速度,很認真的切着一條牡丹魚。
夫子早就拿好了筷子,倒上了醬油,李慢慢切下一片,夫子就夾起一片,沾上醬汁後塞入口中,滿臉享受,道:「這個季節的牡丹魚,才是最美味的時候!」
李慢慢道:「老師,就讓師弟這麼回去了?」
夫子道:「他自己要回去,別人哪攔得住?」
李慢慢擔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