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毅直接衝出後堂,繞過海水朝日圖屏風就躥到潘爺面前,小手一叉腰就準備開噴,都沒看見屏風前的知縣大老爺。
真是太氣人了!
這幫旁聽的百姓還有沒有基本的是非判斷能力?
什麼叫犯法不知道?
姓潘的哭、示弱、賣慘就引起他們同情了?
他們沒看見梁先生差點急火攻心喪命就覺得不需同情、還要勸人家放姓潘的一馬?
一個個的,自己孩子都快養活不起的人,竟然替錢多到給死孩子招贅的富人操心!
鮑魁沒提防駱毅會衝到前堂,趕緊要跟出去,黑昀和劉菜菜則同時說句「我來」就躥了出去。
「阿姐,制止他們!」李蔚珏急得直拽白彙:「他們不可以出來!」
白彙不太明白為何要制止,但看到李蔚珏的表情,也就傳聲給黑昀和劉菜菜。
那兩個動作快,得先制止他們。
黑昀和劉菜菜倒是退回去,他們身手利落,並未被知縣看到。
但駱毅已經站在前堂了,她提了提氣,雙手叉腰,小嘴一張,就聽見白彙的傳音,還半句半句的,顯然是李蔚珏說幾個字她就傳幾個字:
「阿珏讓你先與知縣大人請罪阿珏說你不經允許就闖到前堂不合規矩,要打板子的快道歉!」
「哦。」駱毅應了一聲,眼珠子轉了轉才在人群中找到李蔚珏和白彙的身影。
「大人,小女無狀,向大人請罪!不過,小女有話要說。」駱毅趕緊給知縣行禮。
張知縣正要斥責兩句然後讓她發言,可這時有人開口了:「大人,照這麼說小人也冤哪!」
這大嗓門,竟是跪在一邊渾身沒一塊好肉的莊稼漢。
但現在莊稼漢可不是方才那種沮喪認栽的頹廢樣子,反而是振作起來了。
因為潘榮的騷操作令他看到了希望。
張成拄着兩隻嚴重變形紅腫的手往前爬了爬,喊道:「大人,小人冤枉啊!
小人確實擄人孩子了不錯,但小人為啥去擄人孩子?就是因為姓潘的開價要買啊!
沒人買的話我也不會擄人不是?不然我擄來做啥?我又不是播不了種的絕戶!」
這話說的,要多難聽有多難聽,反正潘榮是聽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但莊稼漢心裏暢快啊:讓你姓潘的出賣我,不會讓你有好果子吃的!
張成雖然是衝着知縣喊冤,眼睛卻死盯着潘榮:「大人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要是沒人買,哪會有人賣?」
這話好像很有道理,旁聽的百姓開始有人點頭了:「也對哈。」
張成不回頭也能聽到身後旁聽群眾的議論聲,更覺有底氣,聲音也大了起來:「再說了,我不拐賣那些人,那些人就能過得好?
我不拐賣,他們不照樣賣兒賣女?他們把孩子賣去的地方,還不一定能吃得飽穿得暖呢!
就說那姓潘的,他再怎麼也有錢吧?他有家產吧?回頭他的家產全給買來的孩子繼承,就問誰家能給孩子那麼些錢財
孩子賣到他家,錦衣玉食不說,人家為了有繼承人也得好好培養着,誰家能讓孩子過上那等日子?反正我是不能!
也就是我兒子年齡大,生辰也不符合要求,不然我都把兒子賣給他!」
這番話引得吃瓜群眾們的議論聲更大,他們不但同情潘榮,也開始認為莊稼漢也不是太壞的人了——
「這麼說倒也是,孩子賣到潘家不能受屈。」
「還別說,他說的有點兒道理,知道前年那場雹子吧?
把我三堂哥家的田地全砸完了,顆粒無收,他就是把才出生半年的兒子給賣了,才算保住一家人沒餓死;
不過買孩子那家人好像也不咋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