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玉與段鳴鶴陷入了冷戰。
她拒絕段鳴鶴提供的一切吃食,哪怕饞到流口水,也要把口水咽回肚子裏,扭過頭去,看都不看一眼。
以表示自己對血祭一事,堅決反對,絕不妥協!
而段鳴鶴見狀,只是冷冷地把吃食收走,絕口不提是否要放棄這個計劃。
但朱祁玉並沒有苦着自己。
被她救下的十皇子段廷皓,經常帶着當天打到的獵物來探望她。
什麼野鴨野鴨,獐腿鹿肉……等熊屍被抬回來後,他甚至向大營的御廚要了半扇胸骨,血淋淋地扛回了段鳴鶴的帳子。
在朱祁玉養傷的軟榻前,用短刀一點點把肉刮下來,餵給癱在榻上的她吃。
害得那幾天段鳴鶴睡覺都能聞到熊臊味。
因而,朱祁玉非但沒有因冷戰而消瘦,反而又圓潤了幾圈。
反倒是段鳴鶴,不堪其擾,越來越少地出現在帳子中,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
……
是夜,帳外簌簌得下起了大雪,北風呼嘯。
帳內溫暖如春,朱祁玉側躺在軟榻上,身上裹着一床厚厚的棉被,懷裏抱着個湯婆子,眯着眼睛直打盹。
別看她這會舒服,先前可是凍得直發抖。
這兩日氣溫驟降,又是颳風,又是下大雪,冬狩的活動暫且停了,大家都縮在各自的帳子裏避風寒,只有段鳴鶴仍不見蹤影。
主子不在,下人們也憊懶了起來,不把一條狗放在眼裏,躲在各自的小帳里喝酒吹水。
諾大一個世子帳,連燈都未點,更別提生火取暖了。
帳內漆黑陰冷,時不時還有凜冽的寒風從簾外灌進來。
朱祁玉在榻上蜷成一團,凍得爪子都僵了,偏偏傷還沒好,下不來榻,只能儘可能縮在邊角,將頭深深埋進頸窩,維持身上的體溫。
她淒哀地叫喚,然而嗓子都要叫啞了,也沒人理她。
今日風雪太大,門口駐守的人去避寒了,狗叫聲根本傳不了多遠。
直到傍晚,段廷皓前來探望,才發現帳內凍得跟冰窖一樣,狗子更是快凍成了一根冰棍。
他當即大怒,擺出了皇子的威勢,到下人的營帳處一通發作。
朱祁玉這才被當成「半個主子」好好重視了一番,
帳內立馬燃起了炭,軟榻被燒得暖呼呼的,段廷皓還命人給她灌了個湯婆子,塞進她的懷裏,溫暖她已然僵硬的狗爪子。
朱祁玉披着錦被,臥在榻上,剛從凍僵的狀態恢復過來,管事的就領着雜役們齊刷刷跪在榻前,沖她磕頭賠罪,一口一個「狗爺,把她喊得哭笑不得。
段廷皓小小年紀,繃着一張臉,在一旁訓斥:
「阿彪乃陛下親封的「神犬」,又是璟王世子的心頭之愛,還是我的救命恩犬。它本就重傷未愈,若是凍出毛病,你們有幾個頭都不夠砍的。」
要不然怎麼會有「打狗還要看主人」一說?
朱祁玉終於體會了一把「狗仗人勢」的快樂,可看到眼前這些人戰戰兢兢的卑微模樣,心頭到底還是堵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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