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北方,七顆星辰的位置被移動,看去像個勺子。
說「被」,因為它們原本不在那個位置,顯然故意擺成那副樣子,生怕別人留意不到。
「難道是陣法?」
勺子懸在當空,看着並不如何美妙,蓮仙子留意到它們在星辰當中格外明亮,但還不是最亮的。勺子前端,兩顆星辰正對的方向有一顆最大、最亮、最耀眼的星點,像眼睛。
蓮仙子認識那它,滿天星斗第一顆入界,是其指下留情才得保全的那顆。如今它比當初更亮,每日天明的時候格外奪目。
「啟明?」
不知怎地就想到這兩個字,蓮仙子微皺娥眉。
星點蘊含狂靈意,入眼滿滿邪惡氣息,勺子與啟明讓她感覺不安,彷如自己守護的東西被冒犯,底線被突破。
星空還有其它變化,一顆顆星點被人擺列成各種圖案,有人、有獸,有山、有水,有些模樣清晰成型,有些剛剛開始動,蓮仙子留意到有人將許多星辰聚集起來,橫貫當空成河,其中某個位置兩側各有一顆星辰相對耀眼,其中一顆還帶着兩個微弱輔星。
幾乎所有星點、變化都讓人厭憎,唯獨這兩顆隔河相望的星不令蓮仙子反感,或者叫反感沒有增加。
四處觀望,她把目光長時間定格在那兩顆星點上,神思微亂。
「陣法,一定是。」
能夠干擾仙子心境,不是陣法還能是什麼?蓮仙子很想把它們一顆一顆點落,可是星辰每天都在增加,而她正處在最虛弱的時候,有心無力。
或者。有力無心?
真想做就一定能做到,所謂虛弱疲憊,迷茫疑慮。厭恨不忍,通通都是自己找出來的藉口。蓮仙子坦然自問。最終認定自己並不真的想那樣做,於是生疑,更加警覺。
「不管是不是陣法,我都會將其堪破,找出其命門與破綻。」
又有巨響傳來,蓮仙子面孔抽搐兩次,低頭對着小腹默默低吟。
「它們必定為你而來,應該由你親手去殺。」
同為觀星。十三郎顯得很忙碌,他坐在山頭眼望天空,手指遙對一顆星點,將其挪到指定位置。這樣做的時候,十三郎不僅調用大力,還要氣意與星點互動,也就是和。
道與道的感應,他需要讓自己的道與星點中蘊含的道念相匹配,得到認可。
「這個狗不太像,那邊一點。」
旁邊。阿玉姐仰頭望着星空,神情專注而痴迷;一面告知自己的看法,一面問着:「叮噹近來好不好?」
「好。」十三郎隨口回應。將那顆星點的位置略做調整。
「差不多了。」提醒十三郎不要過火,阿玉姐再問道:「叮噹讓你這樣做?」
「不是。」
將星點固定,氣意與周圍構成那隻熊的星點連成一片,十三郎輕吁一口氣。
艱難進程之後體內空虛,冥冥中那個能夠穿越兩界的橋樑隨之出現,磅礴力量灌輸而來,為他補充此前虧耗,帶來更多力量天空隨之出現更多星點,閃爍中似在對他說:放心去做。有我。
那是狂靈的聲音,或者叫意志。十三郎知道那是真實存在的。這副星圖的擺放,對十三郎而言是一場修行。對狂靈來說是重生,一種連拜訪者自己都理解、狂靈卻能從兩界都體會到的復活。
換句話說,內外兩界,狂靈已經感受到彼此,因而支持十三郎這樣做,心甘情願奉獻全部力量。
低下頭,抹一把頭上的汗,十三郎喘息說道:「是我自己想到的。」
別樣修行來自偶然生出的念頭,這一年,十三郎除了忙碌,還與叮噹講過不少前塵舊事,但不是滄浪的那些事,而是更加久遠的過去。講着講着難免涉及星空,還有某些與星空相關聯的傳說,某日望着叮噹聽得入神的眼睛,再看看她對着星空痴迷的眼神,十三郎突然生出念頭:把星空擺成曾經熟悉的模樣。
聽到這個構想,叮噹驚的目瞪口呆,然而眼裏瞬間放射的光華表明、她為這個「宏偉構想」而怦然心動。更要緊的是十三郎自己,感覺就像時光倒流幾百年,回到孩提時代的他想到某個極富創意的點子,為之振奮、甚至顫抖,連做夢都忍不住叫出來。
「做吧,趕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