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在屋裏聞着血腥味,享受寧靜的小屋,不禁嘆氣,「尿急就算了,還沒辦法賞月。」
或許是馮勤表現得太隨意,以至於被知道自己強撐,心裏也沒有多少焦慮。
反倒想看看,這小子能翻出什麼天來。
噠——
榮山速度飛快,一個衝擊就裹着金光咒,撞進了田老的前院,嘭的一聲巨響,一扇被撞飛出去,碎成兩半,一扇半掛在邊上。
一撞進來,就瞧見了地面上躺着的一具屍體,還有昏迷的小道士。
他的心頓時涼了大半,嘶吼道:
「師伯啊!」
一邊哭一邊喊,連走路都彎彎扭扭,「師伯你要撐住啊!我這就救你——」
一把鼻涕一把淚,與安然無恙,坐着發呆的田老,對上了眼。
「師伯你…還活着嗎?」
「你說廢話呢。」
「這這」
榮山指了指身旁的小羽子屍體,又指了指被打暈過去的那位小慶子,一時間組織不了語言。
「那死的小羽子,是全性的代掌門,潛入我們天師府的,龍虎山很多條山路,都是他給全性指的。」
「什麼!?」
榮山心裏一震,腦子裏猛地想起,將自己支走的,就是龔慶。
全性一開始的目的裏面,就有殺田老這一步!
因為自己貪圖打鬥,將師伯立於危難當中,榮山咬緊牙關,伸手啪啪幾聲脆響打在臉上。
「怪我,都怪我貪玩,如果…如果師伯有什麼三長兩短…榮山我,我無顏面對門裏諸多兄弟姐妹們啊!」
「好了,別嚎叫了,剛才馮勤,就是那唐門弟子,過來替我解困了,現在應該沒有什麼危險了,推我去前院,賞賞月吧。」
榮山重重嗯了一聲,甩手又是給自己兩巴掌,堅定道:
「師伯放心,這救命之恩,我一定會加倍,償還給唐門的!」
「救命還能加倍,你是在咒他們被滅門嗎?」
「不是啊師伯,你這…誹謗啊。」
田老哈哈笑起,才讓這帶有屍體的氣氛,緩和了不少。
榮山趕忙,將小道士抱到一旁,田老睡覺的床上躺着,它也是榮山疼愛的小弟子,只是方才田老事關生死,他沒時間顧忌到他。
然後才將田老推出了前院。
「師伯,是我一出門,那全性就下手嘛。」
這個話題,本應該直接跳過的,可榮山就是過不了心裏那道坎,滿腦子想的,都是龔慶支開了他,然後對田老下手。
馮勤卻能在第一時間,救下田老,並提着一個沒見過的小孩,去找他。
「你想問的不是他下手的時間,是馮勤為什麼能第一時間過來的吧?就是懷疑他另有目的嘛,甚至,懷疑這謀殺是他策劃的,對吧?」
榮山汗流浹背,連連搖頭,「最後一個我可不敢想,無論如何,都是我的過錯,哪怕是他策劃的,那也是因為我蠢,才中了計。」
「你看,自己都說了哪怕二字。」
田老沒有回頭,就知道此刻榮山有想鑽進洞裏的羞愧感。
人家出手相救,你卻懷疑是對方謀劃的暗殺。
這不就是小人心理嘛?
榮山被說得啞口無言,想解釋都找不到藉口,不得不說,在推田老出來的這短短時間裏,他真就是這麼想過的。
「你啊,想太多了。」
田老舉頭望着明月,「他肯定在謀劃什麼,救我也是從中獲利,絕非純粹的為了救我,可是這樣更好,我最怕的,反而是人都快死了,還得欠下無法還清的債。」
馮勤有求於他,反而讓他心安。
若無欲無求,豈不是自己還得虧欠一個小輩,這要是死了,多半也不會瞑目的吧?
話到這裏,又轉了過來說,「但他,絕不是那種,策劃如此骯髒齷齪之事的人。」
榮山被這一句震得渾身發麻,咽下口水道:「弟子知錯,狗眼看人低,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將來唐門有難,馮勤有難,我會第一個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