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溫惜微怔,陳卿安的話讓她忽然想起,晏望宸曾經也是要殺她的。
她總是不願意相信,總是選擇性忘記。
她忍不住幻想,若他知道小魚是他的孩子,他還會狠心殺她嗎?究竟是會放她一條生路,還是將他們母子都斬草除根?
宋溫惜恢復了理智,她不敢賭。
陳卿安見她似乎冷靜了下來,低聲道,「你先回沈府,冷靜冷靜,我進宮想辦法探探晏望宸的口風,可好?」
宋溫惜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陳卿安將她送回沈府,宋溫惜看上去已經平靜了不少。
「這幾日好好休息,若有消息了,我一定來告訴你。」陳卿安道。
「好。」宋溫惜應道。
連續兩日,陳卿安都沒有帶來任何消息,宋溫惜甚至聯繫不上他。
於是,行刑前的深夜,一道黑影從沈府偷偷溜了出來。
宋溫惜一身黑色束身衣,戴着黑色的面巾,腰間別着一把利劍,朝着關押淄陽王的天封獄疾馳而去。
白日裏的平靜都是騙人的,她心中波瀾四起,放心不了一點。就算陳卿安答應她會為她探口風,可如今父親的命在刀尖上,她誰也不敢輕易相信。
來到天封獄附近,宋溫惜四處張望,試圖悄無聲息地混入獄中。
四周寂靜無比,看守似乎頗為鬆懈,只有兩個守衛守着大門。她一時有些疑惑,這關押死刑犯的地方,竟會如此草率?
但她顧不得許多,趁着四下無人,靈巧地翻牆入內。
誰知,她的雙腳剛剛落地,身後便亮起無數火把。
宋溫惜的身子僵住,背後一涼,額頭的冷汗滑落,不敢轉身。
「朕就知道,沈世子今日必會來此。」晏望宸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宋溫惜絕望地閉了閉眼,緩緩轉過身子。只見晏望宸身後站着一群禁軍,手拿火把,將這天封獄照得燈火通明。
他漆黑的眸子被火把照得水亮,此時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宋溫惜來前便想過,或許她很快就會被發現。只不過,她沒想到晏望宸竟然會大費周章,直接帶着禁軍在這裏等她。
抓她又何須如此大的陣仗?
既然如此,她乾脆摘下口罩,露出發紅的鼻尖,問:「被陛下猜透,臣無話可說。可否請陛下允許臣去見父親最後一面?」
她都做好了被晏望宸拒絕,然後同樣被抓進大牢的準備。
可晏望宸卻說:「跟朕來。你們幾個,在門口守着。一隻蒼蠅都不許放進去。」
說罷,他轉身朝天封獄的大門走去。
宋溫惜怔住,反應過來後,立刻跟了上去。
她跟在他身後,走進狹長的走廊,空氣中瀰漫着陰冷潮濕的味道。宋溫惜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晏望宸側頭看向她,冷聲問:「沈世子要劫獄,怎麼不多找些人手?」
宋溫惜吸了吸鼻子,道:「此事與別人無關,我不想連累別人。」
何況,人越多,越惹眼,成功率越低。
雖然,她一個人成功率也低。
走到關押淄陽王的牢獄前,門口還有兩個守衛。
「你們退下吧。」晏望宸對守衛道,「鑰匙留下。」
待兩個守衛離開,晏望宸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無人後,才輕笑一聲,道:「這兩日鬧得這麼大動靜,應該不會有人懷疑了。」
宋溫惜一愣:「什麼?」
晏望宸沒有解釋,而是打開了牢獄的大門,道:「進去吧,你父親還在裏面等着你。」
淄陽王知道她要來?
宋溫惜有些詫異,但她來不及搞懂晏望宸的話,便連忙沖了進去。
走到最後一個牢獄的時候,宋溫惜終於看見了淄陽王。
但同她想像的悽苦狼狽模樣不一樣,眼前的淄陽王,坐在藤條編制的椅子上,翹着腳,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兒,正愜意地看着兵書。他面前的桌子上還擺着點心和下酒菜。
「父親?」宋溫惜眉頭緊皺着,疑惑地喊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