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醫割下一塊已經腐爛的黑肉,香芙疼得一陣哆嗦,哭喊着奮力掙扎了起來。
宋溫惜緊緊將她抱住,低聲唱到:「月牙彎彎,白露茫茫,風吹青草香,孩兒啼哭響,夢裏念爹娘」
香芙啜泣着,逐漸冷靜了下來,停止了掙扎。她眉頭還是緊皺着,疼痛讓她渾身濕透,額頭的汗一滴一滴地滑落。
宋溫惜心疼地用袖子替她擦了擦汗,忍不住鼻尖一酸,滑落一滴淚。
一滴,又一滴。
她的淚落在香芙的臉上,香芙的睫毛輕輕顫了顫,昏了過去。
「香芙?」宋溫惜心中一緊。
「無礙,宋姑娘,香芙姑娘只是疼暈了過去,我已將她的創口清理乾淨,塗上藥便好了。」軍醫安撫道,「往後每日吃一味解毒的湯藥,將體內的餘毒排清即可。」
他手腳麻利地為香芙抹上了藥,然後有些尷尬地說:「這個香芙姑娘畢竟是女子,包紮需要脫去上衣,我」
「我來。」宋溫惜知道軍醫怕冒犯香芙,便接過他手中的布條。
軍醫識相地帶着小兵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宋溫惜與晏時鳶。晏時鳶和宋溫惜配合着,替香芙包紮着傷口,香芙依舊昏睡着,眼角還掛着淚珠。
宋嫣然撩開了帳簾,咬了咬唇,猶豫地開口問:「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宋溫惜看了她一眼,也不想同她較勁,便道:「麻煩你打盆熱水來。」
宋嫣然見宋溫惜肯同她說話,連忙應道:「好。」
晏時鳶見宋溫惜冷着臉,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宋溫惜,大家不是故意瞞着你的,其實,是香芙自己提出要替你去的,她求我們不要告訴你。」
宋溫惜垂眸不說話,手上依舊在幫香芙包紮。
晏時鳶見她似乎不想說這個話題,晏時鳶也默默地閉了嘴。
宋嫣然很快便打來了熱水,宋溫惜耐心地幫香芙擦拭着身上沾着的黑色血漬。
香芙原本白皙嫩滑的肩頭,此時被剜掉了一塊肉。好好的女孩子,以後肩頭留了疤,不知道她自己知道了會不會很難過。
幾人沉默無言地在營帳中,忽然聽外面傳來一聲驚喜的呼聲:「殿下回來了!平武侯退兵了!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晏時鳶一喜,連忙撩開帘子問:「可有傷亡?」
奔走相告的小兵立刻回答道:「少部分人受傷,幾人不幸戰亡!」
宋嫣然也起身,激動地說:「還好還好」
說着她看向宋溫惜,只見宋溫惜冷着臉起身,撩開帘子走了出去。
「哎」晏時鳶想叫住她,她卻頭也不回地朝軍營大門走去。
「剛才看着還在生晏望宸的氣,現在這麼着急地迎上去,難道這就氣消了?」晏時鳶有些疑惑,她想了想,還是不去湊這個熱鬧了,轉身又鑽進了營帳之中。
宋溫惜大步往軍營門口走去,陳卿安也走了出來,碰見了她,憂心忡忡地道:「我都聽說了,香芙姑娘如何了?」
宋溫惜恍若未聞,依舊朝着門口走着。
碰巧晏望宸也在往她的方向走,兩人在中間碰上了面。只見晏望宸髮絲凌亂地飄落,臉上數道髒污,身上的盔甲也滿是刀劍划過的痕跡,顯然是進行了一場拼命的廝殺。
宋溫惜卻顧不得那麼多,上前用盡全力給了晏望宸一個耳光,打得他側過臉去。
晏望宸的舌頭頂了頂臉頰,眉心微皺,同樣冷着臉看向宋溫惜。
周圍原本歡呼雀躍的士兵們頓時驚得噤了聲,紛紛看向他們二人。
陳卿安也被宋溫惜的舉動嚇了一跳,他想要上前拉住她,可看着對峙的兩人,又覺得自己有些多餘。
此時宋溫惜緩緩開口,聲音有些嘶啞:「晏望宸,香芙的命是你救的,她今日還了你的恩情,從此之後與你再無瓜葛。你不得再要求她做任何事!」
說完她轉身就走。
她絲毫沒有注意到,晏望宸黑色戰袍的衣擺處,正源源不斷地滴着殷紅的血。
晏望宸這一戰大獲全勝,損失甚少。平武侯的兵潰散的潰散,逃跑的逃跑,不得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