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安靜,晚風輕撫。
寧瀟然的心情還是有幾分沉重,看着金碧輝煌的皇宮,聯想到被燒得什麼也不剩的鬼月山莊,讓他怎麼不痛?
狠狠灌了幾口酒,寧瀟然用袖子擦擦嘴巴問:「九皇子,你這院子叫什麼名字?」
百里子欽小口慢酌,看着月亮回答說:「梨落堂。」
「梨落堂?」寧瀟然垂眸看向小院,這才發現院子中間有一棵梨花樹,已經開了星星點點的雪白梨花,點頭說,「真是個好名字。」
他說完又痛飲幾口。
百里子欽轉過頭看着寧瀟然泄憤似的飲法,忍不住提醒:「這酒雖然好,也頂不住這麼個喝法。」
寧瀟然斜靠着屋脊,對月感嘆:「借酒澆愁愁更愁,百里子欽,你的人生有什麼非做不可的事情嗎?」
「自然是有的。」百里子欽眼神落寞,也喝了幾大口,嘆口氣說,「可人生想做的事,哪有容易就達成的。」
寧瀟然提起手中的酒罈子碰了碰百里子欽手裏的,點頭說:「是啊!哪裏有容易的事啊。說起來,我本以為你是高高在上的皇子,定然過着錦衣玉食紙醉金迷的生活,如此瞧來,也不過如此,哈哈哈哈哈。」
他的笑並不是嘲笑,而是苦笑。
百里子欽捧着酒罈子卻笑不出來,眼底帶着憤恨說:「是啊,皇宮之中,皇上的恩寵,母妃的庇佑,我與仙兒一個也沒有,能活下去就已經很艱難了,更別提錦衣玉食紙醉金迷」
聽到百里子欽提起「母妃」,好像進宮這段時間是沒聽他說過關於母親的事。
帶着幾分醉意,寧瀟然好奇地抬頭看着百里子欽問:「那你的母妃呢?」
他問完又覺得自己問的這個問題有點蠢,如果他的母妃安安穩穩在世活着,怎麼會不庇佑他們兄妹倆呢?
果然,百里子欽喝了一口酒輕聲回答:「在仙兒還小的時候就離世了。」
抬頭望月,夜色淒涼,百里子欽感覺自己已經快要忘記母妃的容貌了。
意識到自己問錯問題,寧瀟然心裏「咯噔」一下,坐直了身體,拍拍百里子欽的肩膀說:「我能明白,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也離世了不說這個,來,喝酒喝酒!」
之後誰也沒有說話,只有兩個心裏藏着秘密的人默默飲酒。
這一刻,寧瀟然突然感覺到百里子欽和自己一樣是苦命人,他的娘親是被朝廷主張害死的,百里子欽的母妃也是在這深宮中去世的。
寧瀟然轉頭看向百里子欽的側臉,回想到小時候在青玄宮裏逍遙自在的生活,又想想百里子欽從小在這暗流涌動的皇宮中討生活,還要照顧妹妹,他也挺不容易的。
喝着喝着,很快三個罈子的酒就見底了,不出意外,寧瀟然醉了。
他歪歪扭扭地躺在屋脊上,閉着眼睛嘴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說些什麼。
還保持着半分清醒的百里子欽眼含笑意低頭看着寧瀟然,他的臉龐微紅,與平日裏看上去不太一樣。
自從寧瀟然進宮以來,百里子欽感覺這個皇宮也不是那麼冰冷無趣,日子似乎都多了些不一樣的色彩。
「我還能喝」寧瀟然突然伸手抓住百里子欽的袖子,醉醺醺地說,「再來一杯」
「哎!」
寧瀟然的手勁兒很大,這一拽直接讓百里子欽差點做不穩摔下去,幸好扶着屋頂的瓦片才穩住身形。
這時候兩個人的距離很近,一個仰面躺着,一個彎腰趴着,近到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溫熱且帶着酒香氣
莫名的,百里子欽感覺自己臉上微紅,燙燙的,目光不自覺在寧瀟然臉上走了幾個來回。
氣氛,有點奇怪。
「再來一杯!」寧瀟然突然大喊。
百里子欽回過神來趕忙捂住他的嘴巴,抱着他從房頂上下去,腳下踉蹌還差點摔倒。
平穩落地之後,百里子欽打算把寧瀟然送回去,可是喝醉了的寧瀟然哪裏是那麼老實的。
「我走不動」寧瀟然閉着眼睛耍賴,說着就要往地上坐。
百里子欽趕快撐着他的肩膀,安撫說:「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