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屋子,便看見了放在悠車裏的嬰兒。
「乖乖,這孩子看着這般瘦弱?」袁大夫擰起眉來,再抬手掐指一算,驚嘆:「不對,按着娘子的產期,這孩子尚未足月啊!」
經過這兩日的休養,錦鳶已恢復了些力氣。
這會兒也能撐起身子,靠坐在床上,輕聲回道:「是,七個多月時就催產生了,這是生下後的第…七日。」
袁大夫吸了一口寒氣:「催產?這都是那個缺德大夫出的主意?!七個月的孩子這麼養的住——」
屋外傳來鎧甲碰撞的聲響。
伴隨着男人冷怒的呵斥:「七個月多孩子如何就養不住?!若錦鳶母女有任何不妥,頭一個拿你試問!」
震怒的問罪聲響起。
屋中立刻下跪。
登時鴉雀無聲。
無人敢再說一句不吉利的話。
袁大夫更是被這一嗓子嚇得後頸冒冷汗。
便是錦鳶,時隔幾個月不曾見他,也因他的暴戾心生畏懼,低下視線,一時不敢再看他。
屋中,響起極其輕微的哭聲。
一聲聲,像是躲在角落裏小奶貓發出的啼哭聲。
這般微弱。
趙非荀走到悠車旁,才發現是自己嚇到了女兒。
這才收斂戾氣,壓下聲音:「都起來。」
袁大夫心口一松,撐着老胳膊腿兒爬將起來,還未站穩,又聽見大公子問:「夫人如何了?」
屋中氣氛緊張,以至於無人留意到這一稱呼。
袁大夫忙道:「我先替娘子號脈。」
說罷,連忙走到床前。
這兩日還是北暉帶孩子帶的久,這會兒聽見小姐哭着,頓時心都跟着揪了起來,上前看着大公子一副不知如何下手的模樣,體貼道:「小姐可能是尿布濕了不適,待屬下查看。」
趙非荀凝重的眉眼才鬆了些,冷聲道:「還不快看。」
在北暉抱起孩子後,哭聲止住。
北暉:
不是啊小姐!
您這不就是明明白白告訴大公子,您是被大公子嚇哭了嗎!!
北暉僵着胳膊,不敢隨意發揮。
趙非荀見孩子不哭了,也沉默了一瞬,很快,注意力就被去錦鳶那邊。
袁大夫戰戰兢兢的號脈。
看着娘子又是早產、又是體弱的起不來身,卻未想到脈象並無想像中的虛弱,隱隱跳動間似還有些其他隱情,他欲言又止的看向錦鳶,「近期是誰替娘子調理的身子?吃了什麼藥?可有用過什麼偏門的方子?」
錦鳶:「我生產後不大好,那位大夫用了五毒蠍救命。之後大夫告知我的身子只需好好休養即可。」
袁大夫哪怕心中也有猜測。
可真當聽到五毒蠍這一詞時,仍忍不住驚嘆,「五毒蠍是忽律一族失傳已久的秘方…沒想到竟能養成!忽律一族都已逃出庫斯特,否則我都想親眼見見這位奇人!」說罷,袁大夫連忙問道:「讓娘子提前生下孩子的,也是那位忽律一族的大夫?」
錦鳶頷首。
袁大夫收回號脈的手。
站直身子,向着錦鳶、趙非荀拱手,語氣都不似方才那麼緊張,如釋重負道:「娘子大幸!大公子大喜!娘子得五毒蠍保住性命,如今從脈象來看,娘子只需好好坐月子恢復體力,能與常人無異!」
趙非荀聞言,眉間冷色散去大半。
「袁大夫也看看孩子。」
袁大夫連忙應是。
北暉立馬抱着孩子走來。
袁大夫號脈,又湊近聽了聽肺音,回答的頗為謹慎:「民間有一說話,早產的孩子七活八不活,小姐生在七個月那會兒,只要萬分仔細照看,不發熱不染病,平平安安過百日,就能平安養大。只是…」袁大夫遲疑一聲,「娘子體弱,若親自哺乳怕會加重氣血兩虛…如今小姐喝的羊奶雖好,但還是用個身體康健的奶娘餵養小姐最為穩妥。」
趙非荀:「滄州那邊已經挑好了奶娘送來。」
「那便無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