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鬧翻了天。
朝中分立兩派。
一派是太子遲遲未誕生——哪怕是生下來,也只是個只會吃奶的嬰兒,如何能掌一國之事?還不如從宗親中選一個勘當大任者立為太子,於江山社稷更穩妥。
一派是陳妃腹中已有皇子,等到生下就是太子,既有太子,何須才從宗親里挑選?如今當務之急是要為即將誕生的太子挑選三師。
兩邊吵的不可開交。
鬧得京中人心惶惶。
從新年一直鬧到了春日。
三月十八日。
天氣晴朗。
錦鳶已搬回春景園中居住,京中不安定,趙老重新被啟用,官復原職,與趙非荀、南定王一般日日忙的回不了家,禾陽郡主也隔三差五入宮侍疾,或是去看望太后娘娘。
偶爾得閒,定會來陪着錦鳶,看看了了。
京中形勢緊張,錦鳶低調行事,幾乎不出園子半步,生怕會給夫君、父親惹來不必要的禍端。
如今京中的傳言十分難聽。
說,這江山,不是要改姓萬,就要改姓趙。
她不願聽這些話,索性不出門。
這日午後,禾陽郡主帶了了了愛吃的糕點來,兩人坐在廊下,看着兩個小丫鬟陪着了了玩耍,院中傳來姑娘們天真無邪的笑聲。
看着了了在桃花樹下奔跑、嬉笑。
聽着她叫娘親,祖母。
看着她燦爛的笑臉。
似能暫時令她們忘卻外面的事。
連禾陽郡主也能被了了引出幾分笑意,她看着了了跑的滿頭是汗,招手叫她來祖母這兒。
了了跑來,額頭滾落晶瑩的汗珠。
一雙圓溜溜烏黑的大眼睛,衝着郡主彎眸笑,「祖母~了了來啦~」
禾陽郡主抽出帕子,彎腰,替她擦去汗水,「瞧這一頭的汗——」
話音未落,門外忽然傳來一道急促的腳步聲。
一個內官打扮的男人闖進院中。
吉量和柳嬤嬤立刻命人攔住,卻在看見他的腰牌後,愣住了——
是大殿裏的內官
難道是
內官一路跑馬出宮,跑到這兒已是累的上氣不接下氣,急促的喘息令喉間生出一股濃烈的血腥氣,可他卻顧不上這些,跑到兩位郡主的面前,雙膝撲通一聲重重跪下——
「陛下薨——」
哀慟的聲音,從內官的口中發出。
迴響在院中。
院中陷入一片壓抑的死寂。
陛下駕崩了?
禾陽郡主手中攥着的帕子掉落。
她想要站起身,卻險些摔倒。
錦鳶連忙伸手扶住禾陽郡主,「母親——」
禾陽郡主強行站直身體,身子止不住的在發顫,哪怕到了現在,她仍要維持郡主的威嚴,如今整個春景園中,錦鳶年輕,她必須撐住——
「宮中如今、是什麼情形?是誰命你出來傳話?兩宮如何?陳妃如何?除了你出宮外,還有誰出宮傳話?陛下駕崩」說到這一句話時,禾陽竭盡全力克制着悲傷,哪怕語氣、情緒能控制住,可眼中的眼淚制止不住,胸口的疼痛也無法制止,「是什麼時候的事?是誰陪着陛下…?」
「回娘娘的話,是、是太傅大人命小的出來傳話,讓禾陽郡主安頓好兩府事務後立刻入宮!陳妃在半個時辰前誕下二皇子,陛下冊立為太子後就…駕崩遵遺照,傳位太子,咱們大將軍拜左相,與南定王、三師一併輔佐新帝!」
禾陽郡主猛地睜大眼睛。
左相…?
錦鳶在聽見左相時,臉色一片煞白,耳邊生出嘈雜的嗡鳴聲。
「娘娘!」
竹搖悄聲上前,穩穩扶住錦鳶的胳膊,手掌用力的握住她的手肘。
才將錦鳶從驚恐中拽出。
她看着院中侍立一應下人的反應,再垂眸看着扶着她胳膊竹搖,她知道,自己不能亂——
春景園、明華郡主府絕不能亂!
禾陽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