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多正信不慌不忙的走進佛堂,這裏本該是正殿,顯得有一些空蕩蕩的,原本放置的法器統統不見蹤跡,佛堂寬敞,物是人非,木魚誦經之聲早已經泯滅,做工精巧的蓮花和蠟燭已經消失不見,換上了普通的蓮花河蠟燭,上面供奉的大佛倒是沒有多少變化,還是金碧輝煌。`
政衡聽得有人進來,緩緩睜開了眼睛,他轉過身來,看清楚了來人的模樣,眼珠子不由得縮了一下,高聲笑道:「你的膽量倒是不小,竟然敢於假扮和田惟政的使者。」
本多正信聽到了政衡的話,心裏頓時便湧出不安之色。他嚴重低估了伊達政衡,伊達政衡遠比想像得更加厲害,能夠從一個微末之徒成長為天下的雄主,實在不是他能夠小覷的。
本多正信倒是處之泰然,既然已經來到伊達家的核心,他就已經做好了被戳穿的準備,就算是不被人戳穿,他也會自曝家門,這樣他才能夠提出自己的條件。本多正信泰然坐在了政衡的對面,問道:「在下自認瞞騙過了無數人,不知道您是如何看穿我的?」他還是想要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出了差錯,有了漏洞,好奇之下弄清楚真相。
政衡笑了一笑,道:「原本還並不十分清楚你是不是騙我,便想要詐你一下,顯然你便是那個人,彌八郎,你的膽量夠大的,竟然冒死前來與我會面,是想要冒死刺殺我,還是已經選擇好了退路,想要我放你一條性命?!」
本多正信眼珠子一縮,他想到了政衡能夠看穿他的計謀,可不曾想到從第一次見面,他便處於絕對的下風,一切的主動權全都落入了政衡的手中,這讓他不由得生出了不安之心。
政衡同樣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種時候見到本多正信,德川家康的兩大智囊之一的明面上的謀臣本多正信。暗面的謀臣天海已經被他親手埋藏了,如果不是還有一點用處,他不介意再親手埋藏本多正信。
政衡看着本多正信,思索着本多正信的事情。他從對方聽到他的問話中品味出了不少東西來,如果按照這個想法一直延伸下來的話,他倒是品出了本多正信下一步的戰略方向。政衡笑着說道:「彌八郎,今日前來,是想要我的幫助。你說,可能嗎?」
本多正信咽了一口唾沫,他知道不拿出一些乾貨來,是無法得到眼前這個人的期許的,只要政衡保持中立,或則說默許了朝倉、武田、淺井的聯合,他就無法通過越前海闊任鳥飛。
本多正信一咬牙,撩衣跪倒,大禮跪拜,向政衡表達自己的臣服之意。這是他唯一可以拿來哀求政衡的本錢了。雖然這肯定無法打動政衡,但是本多正信情急之下,實在是想不出其他辦法。
本多正信拜道:「大宰大2殿,某等願奉您為主,為您開拓北6,還請殿下放我等一條生路?!」他低下頭的身子微微抖,其實他這是在假裝,要知道真如他所說,去了北6還不是海闊任鳥飛,今日的臣服。哪裏還會有討還的餘地。
政衡啞然失笑,他不知道說什麼好,本多正信不愧是一個能屈能伸的豪傑,至於誓言什麼的。他根本不當回事,單凡相信這些狗屁誓言的傢伙都會去見閻王。他笑着說道:「彌八郎,你想要去北6,可以,不過本願寺顯如不能走,我可以在必要的時候給北近江的淺井施加一些壓力。讓他不能夠毫無顧忌的攻擊你們,不過想要通過越前的朝倉,那麼就要全靠你的本事了。」
給北近江的淺井長政施壓不過是舉手之勞,要知道南近江的六角氏乃是足利義輝的大金主,隨着足利義輝的崩盤,南近江的六角氏同樣被害得分崩離析,天與不取反受其咎,失之不幸反受其殃。
一旦攻取了南近江的六角氏,伊達上洛軍對北近江的淺井氏的壓迫力可想而知,他如果還想要前去夾擊本多正信,就要付出慘重的代價,淺井長政或許會幹這種事情,可是他的家臣們會猶豫不前。
猶豫不前,難以果決,就是對本多正信最大的幫助。本多正信需要面對的敵人只有一個,那就是越前的朝倉,只要擊敗了越前的朝倉,他要麼留在越前國,要麼前往加賀國,都可以。
政衡指着金色佛像,臉露嚴肅的說道:「你知道蓮如上人為何選擇在大坂、長島、金澤、吉崎和富田等要害處建造這麼多不讓大名涉足、免除各種雜役的道場?其用意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