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樂原的合戰受到鄰國的關注,同樣受到伊達家的足夠關注。伊達政衡素來以效率著稱,他歷經的合戰大多遵循着速戰速決的方略,設樂原的戰報考驗着驛站的傳遞速度。
現在是開國初期,沒有人會在伊達家的行政命令之下偷懶耍滑矇混過關,驛站的強化有利於伊達家的統治,這是政衡總結鎌倉幕府和室町幕府迅速衰敗以及江戶幕府為何能夠長盛不衰之後得出的原因之一。
驛站古來有之,鎌倉、室町幕府只在行政中心能夠進行行而有效的政治經濟活動,稍遠一些就只能夠將行政權力下發到各級領主手中,使得驛站制度無法發揮作用。
政衡起家之時便強化了驛站制度,不僅在主幹街道上設置了驛站,還在分街道上設立了驛站。
這些驛站由各地派出所管理,乃是伊達家武士制度的一部分,三年一考勤,不合格者罷落,優秀者遞增上一級。這不僅僅有物資上的獎勵,一生勤政者死後還能夠葬進護國神社內,享受國運加持,與世同移。
岸和田城會議室,政衡指着一張天正二年方才成形的東海道詳略輿圖對着一眾家臣說道:「我可以向大家保證,今川義元也拿不出這麼精緻的地圖,我們現在就算是對着地圖也不會迷路。」
眾家臣多數露出瞭然的一笑。的確如政衡所說,以前的地圖一般都只是畫出勢力範圍,還有幾座城堡,再加上幾條主要河流和山脈就了事了,拿着那種地圖不迷路才怪。
政衡手中的地圖也不詳盡,歷史局限性只能夠做到大致上相等,不過標準了許多小道,這些都是由服部眾一條條趟出來的,這才大言不慚的說連今川義元都沒有。
當然畢竟只是天正二年的地圖,誰知道一年多來有多少變化,加蓋了多少座城堡,設置了多少關卡,有多少勢力雲起雲滅,不過地形山勢河流總不會變化那麼快的。
這次戰鬥的沙盤推演幾個月前就開始進行,結果無一不是織田信長獲勝,最差的結果也是付出巨大的代價打個兩敗俱傷,起碼也得穩固住東三河全部領地,誰曾想到最終的結果竟然和沙盤推演的結果相反。織田信長不僅輸掉了他擴張領地的資本,還輸掉了他的宏圖霸業的野心。今川義元和武田信玄會毫無隔閡的聯手,是推演前無法預估的原因。
沙盤推演的參謀們低下了頭不敢抬頭,政衡沒有去看他們,他指着地圖說道:「設樂原之戰,織田信長輸掉了襠布,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讓他吃點苦頭也好。」
眾人倒是沒有意外,他們對於織田信長的表現也多有不滿,要不是政衡寵愛淀夫人,淀夫人為政衡生了一個女兒茶茶公主,怕是早已經有人多嘴多舌向政衡進讒言了。
如今向伊達家稱臣納貢的外藩中以美濃的齋藤龍興和尾張的織田信長為大。齋藤龍興在他父親齋藤義龍臨終託孤,再加上能力平庸好逸惡勞,需要由伊達家來壓制美濃國內的不服之眾,如美濃三人眾等,表現得很是恭順。織田信長桀驁不馴,野心勃勃,一直想要擴張領地然後獲得更加的自主權,聽調不聽宣,在政衡的底線上行走。
現在織田信長大敗虧輸,不僅失去了西三河國的領地,連東三河也岌岌可危,甚至於尾張國內暗流涌動,要知道織田信長直到永祿二年才確立對整個尾張國的支配權。尾張前守護斯波義銀、織田一門宗家的上四郡守護代織田信安、犬山城主織田信清等失敗者在各自的領域內搖旗吶喊,要以此為原因挑戰織田信長的統治權。
野山益朝接口說道:「織田信長這一敗,從情報中來看一萬五千人最終撤回岡崎城的不過六七千人,尾張人人哭泣、家家帶喪。尾張國想要恢復過來起碼得一代人,恐怕這一代人的記憶都無法釋懷。原本三年前要不是我們的幫助,他就得大敗,現在這一敗怕是再也無法緩過來。尾張國內織田家內部的鬥爭也會日趨激烈,矛盾持續激化,隨着織田信長權威的急劇下降,對於地方的控制必然迅速減弱,由此將引發一系列的危機,而最大的危機不是那些失敗者的聯合,反倒是地方勢力的重新崛起。織田信秀、信長父子是一步步削弱地方勢力加強中央權力,方才成就了霸業,現在信長大敗再也沒有權威性,同時也沒有足夠的力量壓制地方勢力的崛起。」
野山益朝的話說得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