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內陷入寂靜。
年過五十的戶次道雪鬢已白,面容憔悴,然而氣度非凡,神態威嚴,那種因縱橫沙場而帶來的威壓猶如實質,他已經成為大友義鎮麾下的家臣之,地位尊崇。
許久,戶次道雪說道:「太政大臣很狡猾,感覺也很敏銳,這真是一頭狡猾的狐狸。」在大友家也唯有「雷神」戶次道雪敢於直面伊達政衡的威儀,說他是一頭狐狸。
大友義鎮輕輕咳嗽了一聲,他望着戶次道雪,又看了一眼臼杵鑒和吉岡長增兩人。
大友義鎮二度遭遇青山城之敗,受了重傷離死不遠,雖然靠着芙蓉膏起死回生,還是將將休養了大半年時間無法正常處理政務,這使得大友三老戶次道雪、臼杵鑒和吉岡長增地位急提升。
還好,大友三老並非老奸巨猾之輩,在大友義鎮出來之後,三人將手中的權力交出了大半,不過在決定大事要事上,大友義鎮還是要聽聽他們的意見,才能夠最終做出決斷。
吉岡長增望着大友義鎮,鄭重其事地說道:「現在局勢不太好,雖說不懼大內義長、龍造寺隆信、秋月文種三家的挑戰,可是難保三家一起出動沒有背後的默許。」
在對外交涉上,吉岡長增經驗豐富。他從大內義長、龍造寺隆信、秋月文種等勢力聯手一事看出了背後有一隻黑手在操弄,在戰前就已經向眾人提醒過,現在事實證明了他是正確的。
同樣深涉外交事務的臼杵鑒微微頷,表示贊同的意思。他在大友三老中的地位最低,也是最後才進的,不過他的提升度也是最快的,其實他是大友義鎮的心腹。
擺在大友義鎮面前的決策很難下,如果按照既定計劃實行,很可能被大內義長徹底牽制住,無法在短時間內取得勝利,反倒會導致腹地空虛。考慮到伊達家控制住了瀨戶內海,又有一支上百艘戰船的船隊向北九州駛來,隨時隨地就會衝進大友家的腹地。現在為了對付大內義長的進攻,他已經將精銳兵馬齊聚府內城,其餘地方恐怕很難擋住伊達家的進攻。如果現在不想辦法削弱甚至於殲滅大內義長,轉而和伊達家對耗的話,大內義長、龍造寺隆信、秋月文種恐怕做夢都會笑醒,肆意擴張領地。
大友義鎮的表情不由得露出了苦惱之色,他既不願意孤注一擲和伊達家拼個你死我活,讓大內義長、龍造寺隆信、秋月文種等人蠶食大友家的領地,也不願意放任伊達家的到來,想了半天也找不出兩全其美的辦法。
大友義鎮的目光看向了戶次道雪,現在恐怕也唯有這位「雷神」能夠想到兩全其美的辦法了。
戶次道雪神情凝重,眉頭緊鎖,稍遲片刻後,方才緩緩說道:「我在想大內義長、龍造寺隆信和伊達太政之間的真正關係,大內義長和龍造寺隆信曾經宣揚他們和伊達家的關係,特別是龍造寺隆信,狐假虎威。此次出征,我看兩者之間並沒有直接的關係,反倒像是大內義長和龍造寺隆信的私下行動,不過很顯然讓伊達太政敏銳的看到了機遇,這才派遣水軍前來橫插一腳。」
就算如此,到了目前為止,又有什麼緊要的。臼杵鑒和吉岡長增對視一眼,俱都疑惑不解,他聽不懂戶次道雪話中的意思,看向了戶次道雪,示意後者說下去。
倒是大友義鎮若有所思,好似明白了戶次道雪的意思,不過也是心存疑惑,到底有何聯繫。
戶次道雪的語調很慢,很低沉,透出一股深深的疲憊感,語帶雙關地問道:「殿下,您對於京都的那把交椅有何看法?」
京都的那把交椅?大友義鎮聽到這話,想要站起來,頹廢的坐下,臉上露出了苦澀的笑容,回道:「早就沒有了。」大友義鎮從父親手中奪取了家督之位後,又在足利幕府支持下他被任命為九州探題,成為九州最強的勢力,要說沒有上洛成就霸業的野望那是說謊。不過經歷了連續兩次失敗以及生死存亡之後,再加上伊達家的強勢崛起,他早就沒有了爭霸天下的野望。
稍遲,戶次道雪道出了心中的答案:「既然如此,何不臣服於伊達家?」
「什麼?」臼杵鑒和吉岡長增俱都震驚的望着戶次道雪,一向以主戰派自居的戶次道雪竟然會說出如此激進的話語,直接挑明了要向伊達家臣服的意思。
戶次道雪看也沒看臼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