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足半年的時間裏,他陪在她身邊的時候,比瑞兒都多,他們兩人說的話,比她跟蕭一奇說的話,寫的信加起來,字數還多,雖然,這些話里的大部分,都是相同到令人髮指程度的「早」「起床」「該睡了」「我走了」,但這種有他在身邊時的溫暖和安心,卻是只除了蕭一奇之外,再也無人能出其右,「不過,我覺得呢……有另外一句話,該是能更適合用在我身上……」
「哪句?」
孫大光很喜歡跟王諾蘭說話,確切的說,是很喜歡聽王諾蘭說話,他極少接觸外邊的事物,所以,王諾蘭跟他閒聊時,給他說的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總能讓他覺得有趣至極,甚至,有利於他的修行。
「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王諾蘭笑着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半點兒都不把這句是說人不好的話,當成是對自己的貶低,「所以,我勸你啊,最好多讓着我些,不要跟我一般見識,不然,可該被人笑話了。」
「你這女人,除了生的一張伶牙俐嘴,還能剩點兒什麼!」
被王諾蘭這麼一逗,孫大光不禁本能的揚起了唇角,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又喝了一小口茶進嘴「壓驚」,「說罷,到底是有什麼事兒,想要讓我幫你做的,我答應你就是了!」
……
孫大光的手下晌午出門,騎馬到達皇城,已是幾座城門都關閉的天黑時候。
若是換了旁人,一準兒得在城外熬上一夜,等到天亮開城門,但對殺手們而言,這種程度的障礙,完全就不值一提。
把馬解了韁繩「放養」,看樣子只有七八歲的少年神不知鬼不覺的貼着城牆根兒溜達了幾十步,然後,飛爪上牆。拉了拉連接在飛爪下端的繩子,感覺飛爪是勾穩當了,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縛繩而上。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因為蕭遠的黨羽們鬧騰和隆慶皇帝的「嚴防死守」,這眼見就要過年的皇城,竟是安靜的讓人感覺不到半點年味兒,孫大光的手下順着各家宅院的屋頂上走了一路,到蕭一奇府門口。也沒瞧見傳說里的「人聲鼎沸的夜市」和「三五成群的出來逛夜市的儀態萬千的姑娘們」,夜巡的兵將們,倒是碰上了十幾波。
「門主,你就是逼死了我,我也給你買不回去王諾蘭姑娘想吃的杏仁酥啊!」
少年糟心至極的撓了幾下自己的頭皮,發愁的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小包袱,打算先挑容易的事情做,把不好解決的「麻煩」事情,留到最後再琢磨,「算了。先送東西去吧!」
在蕭一奇府里伺候的人,雖都是上了年紀的居多,做不了什麼靈巧勞累的活計,但常年的軍旅生涯,卻是養成了他們超乎常人的洞察力,彼此間的暗號和交流,更是不需要約定,就能貫通。
被孫大光遣來送信的這少年,就是吃了這虧,原本打算直接找到蕭一奇的所在。給他個下馬威,揚一揚他們門主的氣勢,卻不料,事與願違。剛剛才進了蕭一奇的府門,前行了沒幾步,就被一張碩大的網子,從牆上抹了下來,翻蓋烏龜似的縛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就在少年被網子縛在地上。不能動彈的下一刻,七八個四五十歲的壯漢,便從各處院子裏疾跑而出,手持棍棒,刀槍,齊刷刷的對準了他身上的各處足以致命的大穴。
「我,我是夫人遣來送信的!」
打算的美,被抓的難看,少年面臨着身在屋檐下的窘境,哪裏還敢不低頭,不乖乖認慫?
他家門主說了,這包袱里裝的,可是諾蘭夫人讓轉交給蕭一奇的重要物品,若有半點差池,壞了,髒了半點,他就不用回去了……
瞧,瞧這群人的架勢,個個凶神惡煞的,恨不能把他碎屍萬段,這要是一個不小心,弄壞了包袱里的東西,他可如何交待!
「你是夫人遣來的?」
蕭一奇府里的人,都知道有王諾蘭這麼個夫人,雖然,她身在何處,是哪方人士,他們都不知曉,但,她給蕭一奇,他們家三爺生了個兒子這事兒,卻是人盡皆知。
所以,聽被網縛住的少年突然說,他是「夫人」遣來的,眾人皆是猶豫了一下。
春年和十五從小鎮回來之後,跟他們說了許多王諾蘭的事情,尤其是她神醫妙手,讓遭了江南大營如今主將薄待,已近油盡燈枯的老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