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隨着第一縷陽光升起,蕭一奇也悠悠醒轉過來,睜眼,目光遇上因為熬夜,而臉色有些不好,生出了淡淡一抹黑眼圈的王諾蘭,微微一滯。
「你......這是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差?是不是,是不是……守了我一夜?」
片刻沉默之後,蕭一奇便是回過了神兒來,唇瓣微啟,顧不得口渴,就用自己嘶啞的聲音,跟王諾蘭問了這麼一句。
「你是我的病人,作為大夫,對自己的病人負責,不是理所應當的事嗎?」
見蕭一奇醒過來了,王諾蘭不禁心中一喜,起身,去旁邊的小桌,到了一杯白水,端到了他的面前,伸手,腰身使力,扶着他半坐了起來,「來,喝點兒水,發了一夜的燒,先潤潤嗓子再說話,我可不想,治好了你的外傷,又治你的嗓子!」
「真是太謝謝你了,謝謝。」
王諾蘭的體貼,讓蕭一奇覺得心裏一暖,險些就沉迷在了她的美好里,但下一刻,她扶他起身的時候,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奶香,卻是剎那間,就把他又拉回了現實。
她是拓拔野明媒正娶的妻子。
雖然現在,她已經從拓拔野的家裏,偷逃出來。
卻依然是改變不了……她已嫁作人婦,還生了一個孩子的事實。
他不該想得太多,確切的說,是不該想入非非……
她是個大夫,她出手救自己性命,也只因為她是個大夫,狠不下心,對一個傷患置之不理,他……不該多想……
真是可惜。
如果當時,他再強硬一些,堅持一些,不擇手段的毀了她跟拓拔野的婚事,現在……會不會。有什麼不同?
如今,他未娶,她……卻是已經嫁了……就算他可以說服自己,不介意她是有過婚配。有了孩子的人,他的家裏,卻是註定不會同意,讓他迎娶一個……她這樣的女子的……
雖然,她依舊美好。雖然……
恨未逢君未嫁時。
「嘿!想什麼呢你?!」
見蕭一奇喝完了水之後,就盯着自己手裏的杯子發起了呆來,王諾蘭頗有些不解的擰了擰眉頭,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不燙,沒再發燒,這傢伙不是燒壞了腦子,只是純粹的在發呆而已,還好。
「沒,沒事兒。就是突然覺得,讓你為了我做這許多……有些太過意不去了……」
被王諾蘭這麼一喚,蕭一奇便是回過了神兒來,臉上微微一紅,忙別過了頭去,看向了閉合着的窗戶,「那個……能開下窗戶麼?這屋子裏,有些熱呢……」
「你只是剛起身來,才覺得熱,忍一會兒。散了熱氣,就會好了。」
給蕭一奇往背後墊了一個軟枕,王諾蘭便端着已經空了的水杯,跳下了軟榻。「你歇着吧,我去讓廚娘做些好吃的早飯來……你昨兒晚上已經喝了一頓粥,腸胃也差不多養過來些了,今天,就可以少吃一些麵食,嗯。陽春麵,你喜歡吃不?」
「陽春麵……是什麼面?」
對餓久了的人而言,吃東西,已經不僅僅是一種為了果腹的本能。
俗話說的,越餓越饞,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用醫學的角度來看,人餓的越久,餓的越厲害,身體缺失的營養就會越多,身體缺失的營養越多,就會越對能提供那些營養的東西,渴求越大,說的通俗點兒,就是越饞。
「沒吃過?」
見蕭一奇盯着自己看的眼神兒里,都帶了「饞」光,王諾蘭不禁一笑,反問了他一句,「你家裏,不是地位頗高的官宦人家麼?真竟連陽春麵這麼普通的飯食,都沒吃過?」
「沒吃過!我跟老天保證!聽都沒聽過!」
蕭一奇一邊說着,一邊本能的吸了吸口水,那嘴饞的可愛樣子,一下子就把王諾蘭給逗樂了,「女人,你,你真還在這裏站着啊?!你,你不是說,要去讓廚娘,給我做陽春麵麼?你倒是去啊!」
很快,一碗在王諾蘭的指導下的陽春麵,就在幾個廚娘的忙活下出了鍋。
這時,王諾蘭才是知道,這在她想來,再簡單不過的一道麵食,在這裏,真的是沒有的,剛才,蕭一奇說他沒吃過,也沒聽過的話,不是哄她開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