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夏,是不一樣的。」
和赤腳醫生分別之後,華佗忍不住發出這樣的感嘆,這更像是一種自言自語,但也讓一旁的藥童忍不住點頭。
之所以讓他們有這樣的感覺,並不是僅僅是因為《赤腳醫生手冊》的厲害。
經過詢問之後,他們才知道這本書是近兩年玄夏朝廷發行出來的,在玄夏各處都可以買到,只不過因為這是純粹的技術性書籍,所以不怎麼出名,也沒有對外流通,華佗這才第一次聽聞。
實際上,這本書可以說是集合了玄夏諸多醫者的經驗和鑽研精華,是群體智慧的結晶,從書籍開頭長長的作者名列就可以看得出來,參與編著這本書的人相當之多。
如那產鉗之技藝,或許就是其中某位不知名的醫者使用的一種方法,如今可以供世人所學習。
對此,華佗只恨自己知道的太晚,雖然論醫術,他自信不輸於他人,但從實用性來說,這本書比自己這點醫術要意義強大得多。
這本手冊其實沒有多麼系統深入的醫學原理,但勝在簡單高效操作簡單,一旦學習之後,可以用相對簡單的操作去解決或者緩解一般百姓面對的大多數健康問題。
這東西的強大之處,只有華佗自己的才明白。
但如果僅僅是這樣,華佗也只是感嘆手冊本身的強大,不足以讓他有更多的想法,真正讓他覺得玄夏「不一樣」的,還是與那赤腳醫生後續的一番對話。
「此人在軍中作戰落下腿疾,務農尚且艱難,若是以前的話只怕日子都要沒法過了,但玄夏卻能給這樣的傷員撫恤和減免糧稅,好歹能讓他安心過活,如今自學這赤腳醫生還能補貼不少家用,日子倒也過得。」
華佗看着赤腳醫生一瘸一拐的背影,便是忍不住感慨起來。
醫者仁心,他也知道對廣大百姓來說,最殘酷痛苦的未必是病痛,而是現實的殘酷,尤其是這樣民不聊生的世道,百姓更是不如彘犬。
但玄夏畢竟是不同的,相比較外面的水深火熱,這裏的日子可以用歲月靜好形容了。
藥童也道:「聽說玄夏的士兵各個都識得文字,如今看來這傳言當真,不然此人就算想做赤腳醫生,也看不懂手冊。」
竟藥童這麼一說,華佗也突然醒悟過來,好像真是這麼回事。
這時候他也意識到一事:「若是如此,那玄夏民間其實有相當一批識字的人群,難怪官府會發行這種手冊,這就是發給他們看的。」
藥童點頭道:「可不是嘛,若是大漢的話,就算有這種手冊也沒有用。」
華佗頓時沉默了,自己的藥童確實機靈,事實恐怕真是如此,大漢識字的人不會去學這種東西,而想學的人又必定不識字。
所以這《赤腳醫生手冊》再寶貝,在大漢也是廢物,只有在玄夏才能發揮出作用。
也就是說,隨着時間發展,玄夏民間將會慢慢出現大批的赤腳醫生,而這些赤腳醫生給民間帶去的作用,華佗想想都覺得高興。
即便醫生在時代為方技賤業,那也是相對上面的貴人來說,實際上在民間,醫者還是相對金貴的存在,原因也很簡單,物以稀為貴而已。
百姓的治病需求巨大,但醫者卻少得可憐。
大量百姓生病時候基本找不到醫者,多半能做的就是硬抗,或者是找方士畫符祭祀。
如果民間有數量巨大的赤腳醫生,即便這些醫生只能解決普遍尋常的病症,那也能給百姓帶去巨大的普惠作用,畢竟多數人需求的,也就是尋常普遍的治療。
看似赤腳醫生簡單,但要實現這點,實際上非常不易。
一路走去,華佗不知道在鄉下院牆看到多少次「掃盲、衛生、學習」這些宣傳標語,也很多次看到鄉村閒暇時候,村長組織百姓開展識字班,即便一次只能學上幾個常用字,日積月累也十分有用。
不過這種手段並不能長久,真正讓華佗震驚的,是玄夏的教育體系。
一路走來,時常在鄉野歇息,很多時候還是黑漆漆的凌晨,就能看到各個鄉村半大的孩童結成隊伍,舉着火把趕路幾里十幾里去鎮上學校讀書,而每天夜晚,他們也是如此舉火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