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荀諶離開,牢房重新陷入平靜,而荀彧則是慢慢脫下衣服,以牙齒撕開布條,再慢慢的結成長繩。
不多久,他站起身來,把長繩的一端甩上長梁,再打結合攏。
一切事情都已經安頓好了,自己雖然與魏國一起落敗了,但荀氏的家業至少還能延續,妻子兒女也有着落,似乎也沒什麼值得自己擔心了。
現在,就是贖罪的時候了
荀彧如何不明白,以玄夏的審判,自己幾乎不能脫罪,但對此他並沒有什麼不服,他覺得自己確實是有罪的。
腦海里浮現出晉陽慘死於魏軍屠刀之下的百姓,又想起自己親眼所見人人相食的慘事,他最後長嘆一聲,便抓住長繩,雙腳一蹬跳了上去
隨着一陣輕微的掙扎,牢房重新歸於了平靜。
「先生,剛剛牢中傳來消息,您才離開不久,您的兄長就已經懸樑自決了!」一個黃巾士兵,匆匆從遠處跑來,一把抓住荀諶,隨後就告知這突如其來的消息。
荀諶渾身一震,手裏提着的食籃一松,但又很快被他抓緊,只是整個人卻一下僵在原地。
但很快,他就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行進。
「還請不要觸碰遺體,稍後我會帶親眷前來收斂.」
扔下這句話之後,荀諶便一步步的消失在黃巾士兵的眼前。
黃巾士兵搖了搖頭,只覺有些奇怪,死的人明明是荀諶的親兄長,為何這反應卻如此平靜,難道他就不覺得意外和悲傷嗎?
甚至就連離開的腳步,也是這麼平穩,完全感覺不到什麼反應。
荀諶當然是悲傷的,但他並不意外,剛才交談之中,他就已經感覺到荀彧心存死志了。
事實上他們兩兄弟心裏都清楚,荀彧想要脫罪其實很難,魏軍犯下諸多極端罪行,即便荀彧並非直接參與人,但身為魏國重臣,他完全無法撇清這份連帶責任。
荀諶所說為荀彧羅列證據脫罪,那更多只是一種心理安慰,只是聰明如荀彧,又如何能不明白。
走上街道,荀諶入眼所見,許昌到處都是黃巾在忙着各種事情,竟也給斷壁殘垣的晉陽帶去了生機和希望的感覺。
這時代的洪流啊,果然是滾滾而來不容置身事外。
荀彧自決的消息,很快也送到了另一個人手裏,正是入主許昌的許辰,正忙着戰事善後工作的許辰聽聞此事頗有些驚訝,又有幾分感慨。
不過許辰也僅僅只是唏噓一下,相比於荀彧,他現在更加關心許昌的狀況。
「教主,經過清查,許昌莫名消失的百姓多達數百之眾,如今我們經過審問,完全可以確定這是魏軍所行之事,絕大多數魏軍士兵對此其實並不知情,他們也是受害者,而直接參與此事的那些士兵我們已經陸續甄別出來,只待後續繼續搜羅證據和確立口供,就可以行進行審判確立罪行了。」
田石頭一邊沉聲說着,一邊把一份紙張遞給了許辰。
接過紙張的時候,許辰明顯從田石頭眼中看到了極為壓抑的怒火,這讓許辰微微一嘆。
四處都是忙碌的黃巾士兵,許辰隨便找了塊地方就地坐下,然後翻看起紙張上的內容,這上面正是對魏軍譁變一事的調查。
調查結果也確實印證了魏軍士兵的猜測,魏軍當真做下了那種人神共憤的事情。
看了好一陣,許辰重新把紙遞了回去,問道:「對程昱的審問如何,并州屠城和許昌一案,究竟是曹操所授意,還是他自己個人所為?」
說起此事,田石頭更是咬牙切齒,連拳頭都攥了起來:「這混蛋嘴巴倒是硬,無論我們怎麼審問,他都說這是自己所為,把曹操從中撇的乾乾淨淨。」
許辰對這個結果倒是不算意外,如果沒有足夠的忠誠,程昱只怕很難做出這種不留後路的狠事。
而且這罪行一清算下去,程昱只要不傻就會知道自己必死無疑,自然不會配合黃巾的審問。
想了想,許辰道:「無妨,魏國君臣皆要帶回玄夏進行公開處置,月報也會進行專門的報道,你還有足夠的時間慢慢審問,這麼多人總能撬開一些人的嘴。」
田石頭聞言,卻有些沉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