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江氏嫁來柳家,侍候太公太婆和公婆,侍候男人孩子,她是沒有意見的,可她不願意侍候小姑子。
尤其是柳鶯月這個小姑子。
這是柳大娘子的心頭寶,小姑子長到十六歲,沒有洗過一件衣裳,也沒有燒過一頓飯掃過一次地。
更沒有去過地里。
農忙時,家裏其他人全都在地里背朝太陽面朝黃土,全村只有鶯小姑子在家繡繡花紡紡布,養得白淨淨比城裏姑娘還嬌嫩。
平時有個小小風寒時,還得她親自端飯到床前。
還不能有怨言,否則會惹婆婆生氣。
柳江氏實在不想像丫頭一個侍候柳鶯月了,巴不得柳鶯月快點嫁掉。
所以上回婆婆叫她看住鶯小姑子,她也只是睜隻眼閉隻眼,悄悄放走。
她男人要去找回鶯小姑子,她說什麼也要勸住。
「出事了怎麼辦?」柳大郎沉着臉說。
「能出什麼事?你個榆木腦袋!咱倆成親前,你不也是悄悄去找我嗎?」柳江氏暗暗掐了把柳大郎。
說得柳大郎臉一紅。
總算是聽了柳江氏的勸說,沒去找柳鶯月。
「哼,鶯月平安回來就好,要是掉了根頭髮,我得找秦家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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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鶯月舉着火把,往家走。
走出劉家村,經過田河村時,她又看到了田三和田壯這二人。
果然是兩個潑皮,正趁夜偷雞呢。
柳鶯月走累了,正好需要腳力,她熄滅了松油火把,悄悄走過去,將兩個潑皮逮住了。
兩人回頭,發現是熟人,先是一驚,又是一喜。
「姑奶奶,啊不,姑祖母,饒命啊。」
「姑祖母,我們哥倆沒惹您啊,您放了我們吧?」
兩人的衣領被柳鶯月抓住了,一起訕笑着說。
他們見識過柳鶯月只一下就擰得他們胳膊脫臼的本事,不敢放肆,只得求饒。
「放下偷的雞。」
「放放放。」兩人一起丟下手裏的麻袋,慌忙賠笑。
「再找輛車,送我回家。」
「車?啊,有有有。」兩人點頭如搗蒜。
以防他們跑掉耍賴,柳鶯月留下田壯,命田三去找車來,「你敢跑掉不回來,我就打斷田壯的腿。」
田壯便朝田三罵道,「你敢不找來,我定宰了你!」
田三打不過田壯,這一點,柳鶯月從兩人說話時的氣勢中看出來了,所以她只安排弱勢的田三去找車。
果然,田三慌忙說,「我我我會回來的,田壯哥,你放心好了。」
「快點。」
「是!」
沒等太久,田三果然找來了一頭牛車。
車是破的,牛是老牛。
但總比走路強。
田三田壯二人,生怕柳鶯月不滿意,將牛車擦了又擦,還不停地解釋說,村里其他牲口都借不到,只找到這頭老牛,還是田三說了半天好話才求來的。
柳鶯月點頭,「行吧,把我送到家,你們就可以走了。」
「是是是,姑祖。」
兩人畢恭畢敬請柳鶯月坐上牛車,按着柳鶯月指的方向,頂着夜色往楊柳村而行。
雖然有火把光照路,但村路崎嶇,又是老牛走夜路,走得很慢。
柳鶯月被牛車晃得快睡着了時,忽然聽到前方有人冷聲喝道,「停車!」
柳鶯月從膝蓋彎里,抬起頭來。
只見秦熠然一手舉着火把,騎着秦秀竹的那頭驢子,攔在牛車前面。
「你誰啊?讓開!敢擋我們姑祖的路,我們要你好看!!」田壯田三跳下牛車,擼着袖子就朝來人衝去。
柳鶯月腦袋疼,秦熠然怎麼來了?
「都給我住手,那是那是我未婚夫。」
田三田壯嚇得飛快收了手,回頭看了眼冷着臉的柳鶯月,慌忙朝秦熠然拱手賠笑,「原來是姑祖爺,不知姑祖爺前來,驚擾了姑祖爺,實在對不住得很,還請姑祖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