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易大根開車進了果園開始卸車。
另外一邊,陳家人,吳家人,包括暫代村長的張老五,聽到信以後全都陸陸續續匯聚到了吳苗苗家。
陳老太坐在炕上,倚着炕琴,這會兒淚也早就流幹了。
吳苗苗則在旁端着水一邊落淚,一邊聽着家裏長輩商量如何料理陳雄的後事。
「那就這樣辦,今天要是能回來,明天入殮,後天下葬應該來得及,娘家那邊有意見不?」
說話的老頭是下柳村陳姓如今的當家人陳大牛,他一邊說,一邊吧嗒抽着手裏的煙袋。
吳家也來了幾個老頭,都是世字輩兒的,不過大家卻都紛紛看向了吳世芳。
畢竟,他爸和吳苗苗的爺爺是一個爺爺的,理論上算是最近了一支了,像是這種外嫁女的紅白喜事,肯定是誰家近誰說了算。
事實上,若非一個村的,其他幾家不僅不用出面,禮金都不用給。
畢竟,老吳家人也挺多的,真要有個紅白喜事就都走動起來,估計這一天到晚啥都別幹了。
吳世芳丟掉煙屁股,「我們娘家沒意見,陳家老大哥說咋辦就咋辦吧!」
陳大牛點點頭,隨即看向了一直愣神的張老五,「老五,你現在是村長,講兩句?」
張老五愣了愣,隨即站起身義正言辭道:「我講什麼,雖然我是代村長,但咱不跟李長海一樣,還得送禮啥的,你們看着辦就行了,靈棚,鍋灶,都在村部放着,隨用隨取,全力支持。
回頭賬房這一塊,到時候你們派幾個人跟着我就行了。」
「還得是老五當村長啊,風氣都不一樣了。」
陳大牛笑着吹捧了兩句,而後看向了陳老太,「妹子,你也別難受了,事出了,難受也沒用。
不過,棺材,打坑,吹拉彈唱,吃吃喝喝,往少了算,也得兩萬,這錢你得先拿出來,大家才能盡心辦事。」
這話一出,原本一動不動的陳老太終於有了反應,哽咽着擦了擦臉,「大哥,陳雄說是出去創業,把家裏的錢全都帶走了,剛才我也問苗苗了,他兩口子的積蓄也都帶走了,你看這樣行不,大家先幫着湊湊,收了禮錢,咱再還上?」
陳大牛聞言,直接嗆了一口焊煙,而後抬起腳,使勁磕了兩下煙袋。
這錢不是不能湊。
全出上都行。
但問題是,陳雄家現在的情況,讓人不敢出啊!
頂樑柱一死,家裏就剩下了一個老太,還沒兒子,說白了,這一支算是徹底斷了,鬧不好來隨禮的人都少。
而吳苗苗這麼年輕,將來肯定是要改嫁的。
只剩下一個老娘子,這錢怎麼還?
不怪他這樣想,事實上,不管哪家哪戶,面對這種情況都會這樣想。
無他。
沒後啊!
沒後就意味着以後沒有親戚走動,都不走動了,自然也就沒有禮尚往來了。
前些年,老吳家不就是個現成的例子麼。
不過,身為當家人,陳大牛也不好把事做絕,「既然如此,那大家湊一湊吧,我家這情況大家都知道,兩個娃也沒啥出息,老婆子還常年吃藥,所以拿兩千出來就是極限了。」
這話一出,立刻就有陳家人開口,「我家這情況也不是很好,剛給孫子交了學費,我出五百吧!」
「我爸前些日子住院,還是我三姐出的錢,我最多也就能拿五百。」
「我也出五百!」
陳家眾人你一言他一語,很快便都閉上了嘴。
陳大牛停下筆,而後算了算,「這也就才六千五百塊,棺材錢都不夠啊!」
話說出來了,可現場愣是一個接茬的都沒有了。
吳家老哥幾個,眼觀鼻,鼻觀心,主打一個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老話說得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何況吳苗苗是獨女,家裏沒人了,這錢還真不好出。
張老五掃了眾人一眼,目光卻不自覺地多在吳苗苗身上看了兩眼。
他感覺這是老天爺給自己安排的機會。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