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只說香菱經由賈母相助,由賤妾變為良妾,況且又尋到了聲聲母親,致使母女二人終得團聚,了卻了一段心事。自然喜的無可不可。
另一廂薛姨媽並薛寶釵思前想後,因思忖此事乃賈母一力促成,況且賈母又最是個憐貧惜弱的性子,為了使賈母高興,也是彰顯此家仁厚的意思,薛家母女同薛蟠商議後,便拿出些銀錢來安置封氏孺人——這也是不想封氏孺人久居賈府遭人嫌棄,又不想封氏住在鏡花緣遭人詬病的意思。
薛家從前乃是皇商之家,家有百萬之富。其後薛父身亡,薛家只剩下孀寡幼兒,皆不通經濟世故,因而被家下活計並掌柜們期滿,家中買賣多有損耗。等到薛家母女進京後,因着薛蟠打死人命一事,更是連連的破財消災,到了最後更是連戶部的差使都被褫奪。幾番折騰下來,早已不復當年風光。然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薛家再是捉襟見肘,也並非那等青黃不接之人家兒,這會子想要安置封氏,倒也並不費力。
那薛大呆子早先得知香菱尋到母親家人,可能會被接走,心中十分不舍,同母親妹妹大鬧了一番,鬱郁之餘,更是在心中暗罵尤家多管閒事。罵過之後,卻又後悔不該沖母親妹妹撒氣。次日醒過味兒來,又少不得百般的開解哄勸。他原是個粗苯之人,也不大會說什麼花言巧語,只懂得大把的銀子撒下去置辦東西哄母妹開心。一會子要給母妹裁製新衣,一會子又要替寶釵炸金項圈。薛姨媽並薛寶釵不堪其擾,只得說道:「你且消停會子罷。有這會子賠不是作揖的,昨兒為什麼說出那樣噎人的話來?」
薛蟠哄着臉面憨憨一笑,搓着手訕訕道:「昨兒那不是氣急了麼,所以才口無遮攔。媽和妹妹是知道我這脾氣的,你們多擔待些罷了。」
薛家母女眼見薛蟠這麼滾刀肉的模樣兒,倒也無可奈何。略沉吟半日,只得說道:「你若認真懊悔,我說一件事兒,你依了便罷。」
薛蟠聞言,還以為薛姨媽和薛寶釵又要對送走香菱之事舊事重提,當下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你們且說便是。」
心下卻暗暗想着即便這會子把香菱送走,他還是會想個法子把人搶回來。
卻不知薛姨媽開口,說的卻是替封氏孺人安置房舍的話兒。
薛蟠乍聽這話倒還一愣,旋即回過神來,得知美人不走,自家也不過是多耗費幾兩銀子幫忙安置岳母,薛大呆子登時喜得無可不可,連忙着人在外頭滿街串巷的尋房舍,最後終在離榮寧街後頭不過二里遠近的小花枝巷內買定一所房舍,小小巧巧共十餘間,卻是前庭後院俱全。用來安置封氏孺人並幾個丫鬟婆子,卻是最恰當不過。
那薛蟠既買定了宅院,又置辦了各色家具擺件兒,不過月余左右,便將一應事務籌辦的妥妥噹噹,也將那封氏孺人從榮國府接到了小花枝巷,親眼相看過了。
那封氏孺人且沒想到自己歷經女兒被拐,家宅被燒,相公瘋走,家人嫌棄致使暮年失所,顛沛流離這麼些年後,居然還能找到女兒安享晚年。登時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待回至梨香院後,更是淌眼抹淚的向着薛家眾人道謝,口口聲聲念佛不已。
其後又被薛家母女引着去給老太太請安。封氏也不忘謝過老太太。賈府眾女眷聞聽封氏口風兒,方知道封氏有喬遷之喜,少不得預備了賀禮送上。鳳姐兒窺着賈母的心思,更是滿口笑言道:「既是母女團聚,又是喬遷之喜,更有女婿這麼孝順,這樁樁件件可都是值得慶賀的事兒。」
鳳姐兒話音未落,薛姨媽便接口笑道:「這麼大喜的事兒,自然是要慶賀一番的。我們也想趁着喬遷之日,擺酒唱戲的熱鬧一番。只不知道老太太太太奶奶和姑娘們肯不肯賞臉。」
鳳姐兒聞言,沒等旁人開口,徑自搶白道:「別人我不管,我是必定去的。連賀禮都送完了,要是不去吃以回席,我豈不是虧了?」
一句話沒說完,早哄得眾人都笑了。賈母指着鳳姐兒笑道:「你們瞧瞧她這一張嘴,真真是誰也說她不過。」
鳳姐兒見狀,更是湊趣的走到賈母身邊坐下,摟着賈母的胳膊「悄聲」說道:「老太太不要說我,您的禮原是最厚的,您也該去才是。如若不然,可就便宜了她們了……」
賈母沒等鳳姐兒把話說完,又是好一陣的笑。摟着鳳姐兒便道:「你這個促狹鬼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