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司徒盈袖眼圈都紅了,跺着腳追了上去:「您讓我把把脈!如果您沒受傷,我能把出來!」
當然受了傷,就更能把出來了!
「你說的什麼話?」師父瞪了司徒盈袖一眼,「什麼脫衣裳?你腦子裏有沒有男女大防?這種話是女孩兒家說的嗎?」
司徒盈袖伸手去夠師父的衣袖,不假思索地道:「您是長輩,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再說事急從權,跟男女有什麼關係?」
聽她的意思,好像沒有把師父當成是需要防備的外男……
不知怎地,師父聽了她的話,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可能是欣慰,也好像是失落,更或者是難言的心悸,他抿了抿唇,做出生氣的樣子,拂袖往後輕輕一掠,退得遠遠地,「你反了!師父的話都不聽了?!——你再這樣,信不信師父永遠不見你了!」
司徒盈袖的腳步倏地停了下來,微張了唇瓣,愣愣地看着離她越來越遠的師父,眼裏不由自主露出恐懼的神色。
她想起上一世,師父就是在教了她半年之後,便無聲無息消失了,直到她在二十二歲那年跳白塔而死,師父都再沒有出現過……
「師父,我……我不看了……」司徒盈袖哽咽着說道,用衣袖抹了抹淚,「但是您老人家真的別諱疾忌醫。受傷沒什麼,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呢?弟子……弟子真的是擔心您。如果您有個三長兩短,弟子……弟子發誓,有生之年,必當手刃那惡賊,為師父報仇雪恨,以祭師父在天之靈!」
師父這下真的惱了,聲音跟着顫抖起來:「……我還沒死呢,你這是發的什麼誓?」說着,他又往前走了幾步,逼近司徒盈袖。居高臨下看着她,冷聲道:「在你心裏,師父就這樣不堪一擊?」
「不!不是!」司徒盈袖慌忙搖頭。
她也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感覺。
只是她一想到師父有可能因為她的好奇而受傷,就有萬箭穿心之感。
她不想背負這樣大的人情。可是師父對她的恩情,她恐怕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師父,您別誤會。在我心裏,您是最厲害,最強大的。這個世間沒有人能比得過您。」司徒盈袖定了定神,伸出兩根手指頭,悄悄將師父一隻衣袖角拽住,「您對盈袖的大恩大德,盈袖這輩子都還不清!」
師父垂了垂眸,瞥見司徒盈袖攥住他衣袖的小動作,混亂的心情奇蹟般熨帖下來,聲音和緩得如同流水淙淙,碎金漱玉:「……真的只是擔心?不是看不起師父的本事?」
「哪能看不起師父的本事?!誰?誰敢看不起?——給我出來!我保證不打死他!我只將他碎屍萬段!」司徒盈袖咬牙切齒在師父面前發誓,恨不得拿蜜抹在師父的嘴上。「師父,所以您一定要長命百歲地活着,好給盈袖一個報恩的機會。您要早早去了,盈袖想報恩都沒處報去……」
師父「嗯」了一聲,聲音越發溫和:「……我等着你報恩。」
「師父太好了!」司徒盈袖見跟師父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又被自己追着在這海岸邊上跑了一陣子,但是師父說話的聲音依然中氣十足,走路也沒有一瘸一拐,應該是沒事,「你要想什麼吃的。什么喝的,可以跟我說,我想法子給您老人家弄了來。」
「你就這樣報恩?」師父斜睨她一眼,「弄些吃喝就打發師父了?」
「……當然不是。」司徒盈袖眨了眨眼。「我給師娘打套頭面首飾,用十足真金,西域粉紅金剛石,南海黑珍珠,南鄭國點翠黃羽,找東元國最好的工匠陸大師來做。」
這個好做。陸大師就是他們司徒家的工匠。
師父依然垂眸看着她,又問:「還有呢?」
還要啊?
司徒盈袖又想了想,偏着頭,道:「還有?您有幾個兒子女兒?幾個孫子孫女?我都會傳話下去,只要是師父的後嗣,都會由我們司徒家照應!」
師父聽了,半天沒有言語,過了許久,才緩緩地道:「……兒子女兒?孫子孫女?我看上去有那麼老?」
司徒盈袖純黑的眸子滴溜溜轉了一圈,狡黠笑道:「我沒有見過師父的真面目,不知道您看上去是老當益壯,還是年輕有為。」頓了頓,她又趕緊打鐵趁熱說道:「師父,不如讓徒弟看看您的真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