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車吱嘎吱嘎往前疾走,很快駛離這塊剛剛殺戮過的地方。
天色漸明,東面的天空是淡淡的湖水藍,飄着朵朵白雲。
大車拐了個彎,來到大路上,前方一縷晨曦突破雲霧,倏地照亮天地。
司徒盈袖還沒反應過來,師父的手掌已經伸到她面前,將將停在離她眼睛一寸遠的地方,替她擋着刺目的陽光。
司徒盈袖眨了眨眼,心裏的感覺無法言語,如同嚼着千斤重的一顆橄欖,像是有滋味,但是又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麼滋味。
「駕!」師父的另一隻手揚鞭狠抽馬背,一邊對司徒盈袖道:「你進去吧。這一段路要迎着太陽,太晃眼睛。你年紀小,傷了眼可是不好。」
司徒盈袖輕輕「嗯」了一聲,道:「師父您呢?要不咱們停在路邊,等中午太陽換了方向再走吧?」
師父輕笑,「我有面具,這陽光對我來說不礙事。」
「哦。」司徒盈袖老實地點點頭,一邊轉身往車廂裏面爬,一邊道:「師父,您這個面具好漂亮,以後給我也弄一個好不好?」
師父怔住了,過了許久才道:「……我也只有一個。」
司徒盈袖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師父還當真了,忙道:「那就算了,我就是說說……」
「等以後我走的時候,就送給你吧。」師父又說了一句。
這一次輪到司徒盈袖怔住了。
……走的時候?
「師父,您要去哪裏?」司徒盈袖緊張起來,「您千萬不能走!這一次,您不能把我一個人再扔下了!」
師父笑了笑,聳了聳肩,道:「你這孩子,說得好像我把你一個人扔下過一樣!我這不是一直帶着你嗎?」
是哦,她昨天才拜師,師父什麼時候扔下過她了?
上一世的事,跟這一世有什麼關係呢?
司徒盈袖釋然笑道:「師父要一直帶着我!」說着。不等師父回答,她就手忙腳亂地爬到車廂里坐着去了。
「姐姐!」司徒晨磊苦着臉叫她,「我餓……」
司徒盈袖:「……」居然忘了給小磊準備早飯了!
可是馬婆子和徐婆子已經不知所蹤,他們的吃食行李都在馬婆子和徐婆子坐的車上。如今讓他們到哪裏去找吃的去呢?——車廂里只有幾塊前天吃剩的糕點……
司徒盈袖還在沉吟,師父已經在外面聽見了車廂裏面的說話。
他想了想,往四處一掃,就把車趕到路旁停下來,對車廂裏面的司徒盈袖道:「袖袖。我去找點兒吃的。你和你弟弟略等一等。」
司徒盈袖撂開車簾,不好意思地道:「……我這裏還有一些點心,師父來一起吃吧。」
「我不吃點心。」師父搖頭,「你們有羊皮水袋嗎?」
「有。」司徒盈袖忙將兩個備用的羊皮水袋遞出來。
「等着。」師父接過羊皮水袋,大步離去。
司徒盈袖滿足地吁了口氣,眯着眼睛看着師父遠去的背影,怎麼看怎麼順眼!
「師父真好看啊!那什麼國民郎君,給我師父提鞋也不配!還有那什麼最是才高看謝郎……哼,有我師父懂得多嗎?我師父會游泳,會辨藥。還會趕車,會打水……」司徒盈袖自言自語說道。
司徒晨磊抱着小喵從車裏鑽出來,順着司徒盈袖的視線看了看,好奇道:「姐姐,你怎麼知道他生什麼樣子?」
司徒盈袖:「!!!」
這小子!這個時候抖什麼機靈勁兒!
「我又不看臉!」司徒盈袖伸手將司徒晨磊的腦袋塞回車裏,「別出來,小心待着。」
司徒晨磊「哦」了一聲,伸手拿起一塊糕點吃,又道:「姐,小喵不喜歡那個人。」
司徒盈袖撇了撇嘴。「誰管它喜不喜歡?」
司徒晨磊到底有些不諳世事,昨夜的追殺對他來說沒有什麼影響,很快就對新的環境感興趣了,從車裏探出頭不斷張望。
司徒盈袖想了想。放他和小喵下車,在道旁嘻嘻哈哈地追逐玩耍。
師父的身影從山坳處很快閃現出來。
他一手拎着兩個羊皮水袋,一手拎着兩隻可憐的大白兔子,道:「從這裏去雷州,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