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空拿着大氅,再次去了斬血塔十層。
斬顏依舊懶散地倚在紅木方桌後,眼皮打着架。
見到斬空,她微微揚起下巴:
「放這兒就行,以後需要的時候再來拿。」
斬空把大氅放在了桌上,沒有表情地回答:
「不會再需要了。」
斬顏這才掀起了眼皮。
她看着斬空重新歸於沉寂的雙眼,輕笑了一聲:
「這是怎麼了?一副丟了魂的樣子。」
斬空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斬顏皺緊了眉頭,終於出聲喊住了斬空:
「欸,有空嗎?一起去後山喝一壺?」
斬空頓住了腳步。
這個過於聰明的女人是看出了什麼嗎?
偏偏是她。
斬顏對於斬空來說,只是同屬於一個組織的同僚。
可「顏昨袖」對於「方尋歸」來說,卻無法被忽視。
這是他欠的債,他永遠沒法還。
許久,方尋歸側過身,低聲說:
「好。」
丑時,斬月山懸崖。
身着夜行衣的方尋歸,一襲絳紅長裙的顏昨袖,兩壺上好的花雕酒。
相顧無言。
顏昨袖打破了沉默:
「是因為那個小繡娘?」
方尋歸冷聲反駁:「她不是繡娘,她」
「停,別告訴我更多。」
顏昨袖明明輕笑着,眉頭卻是緊鎖。
她無奈地說:
「從來沒經歷過這種事,所以根本沒意識到,在斬月山上很多話是不能說出口的,對吧?別告訴我更多關於她的事情,也別告訴任何人。」
方尋歸重歸沉默。
沒錯,是他太疏忽大意。昨夜先是明晃晃地穿着一身被縫補好的夜行衣回山,又多次沒聽懂顏昨袖的言外之意。
「多謝。」
方尋歸乾巴巴地對顏昨袖說。
顏昨袖笑着舉起酒壺,仰頭喝了一口。
她一向嫵媚帶着倦意的雙眼被酒液浸染上了神采,在月色下顯得明亮了許多。
方尋歸只能坐在一旁,遙望着月色。
一壺酒喝盡,顏昨袖才開口:
「你是怎麼想的呢?」
方尋歸轉過頭看着她,沒回答。
顏昨袖自顧自地剖析着:
「忍不住動了心,結果比幸福更先感受到的是驚慌和畏懼,因為覺得自己不配,配不上她,也配不上愛。最後還沒等自己徹底愛上她,就直接一股腦地把所有情緒全都倒掉,就當一切都沒發生。」
她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方尋歸:
「你是這個想法吧?」
方尋歸閉上了眼,握緊了拳頭。
顏昨袖輕笑了一聲,重新轉了回去:
「告訴你一個不幸的消息吧,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沒有半點作用。」
「為什麼沒用?」
方尋歸終於啞聲開口。
顏昨袖故作思索,而後笑着回答:
「像我們這種人,缺愛又怕愛,矛盾得很。突然感受到了被溫暖包裹的感覺,哪怕那溫暖不是專屬於自己的,也會不由自主地沉溺下去,就算知道那是劇毒也甘之如飴,放不下也忘不掉,你猜,最後會怎麼樣?」
她大笑着,把空酒壺扔到了一邊。
顏昨袖的話只說了一半,就沉默下去。
方尋歸別過了頭。
他知道顏昨袖哭了。
又是一段沉默後,顏昨袖輕聲說:
「九年了,你也是人,你也有情感,為什麼一定要把自己逼成一塊寒冰?」
方尋歸淡淡地回答:
「我不需要。」
這樣說着,指甲卻狠狠嵌進了掌心的肉里。
顏昨袖搖頭,直截了當地撕破了方尋歸的謊言:
「因為你在恨自己。沒必要,你沒必要如此不放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