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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珩冷不丁被踢到在地。
他心口上被踢的那一腳,遠遠不如顏氏看他的那一眼。
冷漠、無情、厭惡甚至,恨不得他去死。
「娘。」裴珩無助地呢喃着。
顏氏卻突然跟瘋癲了一樣,摟緊被褥,嚇得往床里側爬,「滾開,滾開,滾開。」
她狀若癲狂,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一樣。
可明明剛才,還好好地在睡,跟正常人無二。
英嬤嬤一把扯起裴珩,將人往外拖:「大公子,您快出去吧,您再出現,是要了大夫人的命啊!」
鍾氏也敲着拄着的拐杖,心痛地哀嚎着:「這是造了什麼孽啊。顏氏,你怎麼就不認得珩兒了,他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啊!」
顏氏表情慌亂、驚恐無措地躲在床里側,身子抖得跟篩糠一般。
元氏扶着她往外頭:「娘,咱們先出去,讓大嫂好好歇一歇。」
裴珩沒有半點反抗,就被英嬤嬤給推了出來,一出屋子,他就渾身無力,癱坐在台階之上。
本平整的紫衣,此刻佈滿了褶皺,就連裙擺處都是灰塵。
狼狽不堪。
可觀他的神情,才忽然明白心如死灰這四個字究竟是什麼意思。
「大公子,您不來的時候,夫人好好的,該吃吃該喝喝,整天開開心心的,可您一來,夫人就要瘋一次,奴婢求您,您以後還是不要再來了。」英嬤嬤跪在台階之下,不停地給裴珩磕頭。
頭咚咚咚地砸在青石板磚之上。
裴珩坐在台階之上,他木然地望着一方小院裏的花花草草。
他娘很喜歡花花草草,以前住在主院的時候,院子裏按照一年四季劃分,做了四個花圃,每一個季節,都有不同的花會盛開。
每個月只要他過去,娘就會牽着他的手,在花圃里,教他認識什麼花。
可現在,連之前每個月見一次的貪戀都沒有了。
裴珩頭埋在雙膝之處,身子都在顫抖。
他的思緒一片空白,腦子裏空蕩蕩的,只有一顆心,孤獨地跳動着。
跪在地上的英嬤嬤見狀,有些不忍,抬眼時看到從裏頭走出來的老夫人,正望着她,眼中帶着的狠厲和威脅。
英嬤嬤下意識地繼續磕頭,比剛才還要重。
「大公子,夫人身體不好,要是再多瘋幾次,說不定就真瘋了。您從今往後還是不要再來了,別讓夫人再瘋了。」
「大公子,您還是可憐可憐夫人吧,就忘了這母子情吧,從今往後再也不要相見了。」
裴珩終於抬起頭來。
他眼眶泛紅,眼底明顯還有淚,他胡亂擦拭了一把,緩緩起身,走下台階,又轉過身來。
望着屋子的方向,眼神透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楚,他雙膝跪在地上,衝着屋子磕了三個頭,再起身時,決然離去。
鍾氏長舒一口氣。
這個瘟神終於走了。
英嬤嬤癱軟在地,微微抬眼,看到裴珩離去時落寞、孤獨的背影,眼神帶着不忍、自責和深深的愧疚,可那些不忍自責和愧疚,在鍾氏走到她面前時,只剩下了瑟瑟發抖和慌張、害怕。
「老,老夫人。」
「你好好照顧大夫人,要是出了點什麼差錯,小心你的皮。」鍾氏警告道。
英嬤嬤自始至終都沒有起身,一直跪在地上,「奴婢遵命。」
終於,人全部都走了。
屋子裏傳來顏氏歇斯底里的嘶吼,英嬤嬤連忙抹了一把眼淚,起身將院門鎖上,快步進了屋子。
聽到門房說裴珩走了的消息,元氏終於長舒一口氣:「娘,他下回再來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腿長在他的腳上,能怎麼辦?」鍾氏沒好氣地說。
「乾脆讓顏氏隨他離開算了。」元氏說:「省的那個瘟神冷不丁地就來一次,我可真怕他。」
「你怕他做什麼?他就是個孩子,還能把你吃了不成。」鍾氏拐杖狠狠地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