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公子,道長與老爺已經等候多時了。」
耳旁傳來輕聲軟語,許恆驟然回過神來,回首一瞧。
與他目光接觸,婢女面上升起幾縷酡紅,似乎是慌了神,連忙垂下了頭,頓了一頓,又低聲道:「公子可需小婢服侍洗漱?」
說來也有意思,許恆是受慣了這等待遇的,但如今麼,倒是更想自己動手了。
「不必了。」許恆應了一聲,目光落回銅盆之中,盆中已經盛了溫水,映出他的樣貌。
他十五六歲模樣,眉峰仿佛玉山斜,雙目好似雪點漆,配以道髻、木簪,真箇叫人疑為仙容,好在兩鬢垂下幾縷髮絲,便抹去了些許過分的高遠,只餘下出塵的瀟灑。
這副賣相實在極好,只是許恆瞧着,卻是輕輕一嘆,伸手入水打破了水鏡,很快洗漱完畢,起了身來喚道:「請姑娘帶路。」
婢女應聲一福,帶路出了廂房,兩人行過庭院、遊廊,到了一處廳堂,堂中已有人在,相談甚歡。
「哦?」發覺許恆來到,主座上的錦袍員外目露欣賞,當先啟聲問候道:「小道長來了。」
左首座上,是位鶴髮童顏、竹杖芒鞋的老道,聞言不動聲色,淡淡說道:「小徒年歲尚輕,貪睡了些。」
許恆暗暗吸了口氣,上前兩步見過員外,又朝老道一禮:「見過師尊徒兒來遲了。」
老道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揮了揮手,便朝員外道:「這些時日,我師徒二人多有叨擾,這便告辭離去了。」
員外忙道:「道長見外了,若非道長出手相救,我王府上下百餘口人,恐怕」
說到此處,王員外頓了一頓,不願說那晦氣的話,轉而道:「我特意為道長準備了謝禮。」
一旁站着的管事聞言,連忙雙手奉上托盤,只見托盤之中,排着幾列明晃晃的金銀,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模樣老舊的物件,整齊擺放着。
「知曉道長喜歡古物,王某特意收集了些。」王員外誠懇道:「除此之外,些許金銀奉為盤纏,不成敬意,還請道長一定收下。」
老道微微一笑,果真不作推辭,抬袖一抹,托盤上竟是瞬間空空如也,所有物什都已沒了影蹤,瞧得員外管事,俱是目瞪口呆。
老道才悠悠說道:「員外的好意老道收下,就此別過,不必相送了。」
話音方落,員外幾人只覺眼前一晃,老道、許恆兩人,已是不見了蹤影。
王員外咽下口中未盡之言,靠在椅背之上,喟然一嘆:「真神仙中人也!」
真神仙中人麼?
老道帶着許恆出了王府,登時換了一副面孔,一揮手,便將那些老舊物件,通通棄如敝屣。
許恆也不覺得意外,什麼救王府於水火之中,那『水火』其實就是老道施法召來,無端害死了好幾個人,只為名正言順得到一件不知有何神妙的古董而已。
至於這些物件,不過是那王員外生出誤會的巴結之舉,對於老道來說,就是拿去當了,也要嫌棄浪費功夫,還遠不如實實在在的金銀有些作用。
所以要說老道是否神仙中人?
他確實有些玄奇法術,說是神仙中人也不為過,但就行事而言,倒更似是邪道妖人。
許恆心中不禁又是一嘆。
來到這方世界,能有修煉法術之望,自是一樁美事,但若拜的師父乃是邪道修士,可就不大稱心了。
許恆心頭有些鬱郁,不過老道沒有發覺,也或許是並不在意,帶着許恆走在道上,倒是忽然說道:「煉炁術煉得如何了?」
許恆猶豫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答道:「昨日已經突破二重了。」
「什麼?」老道明顯一怔,旋即反應過來,大喜連贊三聲道:「好,好,好!」
態度都熱切了一分,說道:「此去應州,為師為你準備些丹藥,好生修行,不要怠惰。」
許恆吃了一驚,問道:「應州?」
「不錯。」老道道:「應州南北衝要,繁華至極,修行人也要更多」
頓了一頓,竟是有些嚮往道:「往後我們便到應州修行。」
「應州,需坐好幾個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