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
費林林一身疲倦回去,撞見了個陰沉的陸延。家裏的僕人都不在,兩隻寵物也不在,只有他孤身一人坐在沙發上。
他背靠沙發,手擱在沙發扶手上,長腿交疊翹起了二郎腿,面無表情、冷若冰霜,眼底全是冷漠和猜疑。
費林林款步上前,「怎麼了?」
「聽說你不願意繼續這段婚姻了?」
她沉思一秒,「我妹妹說的話並不能代表我的想法,而且我記得你說讓我做好陸夫人。」
陸延說這句時,下面一句是:其他的交給我。
而此刻,他鷹隼般的目光一冷,傾身去拿了桌面上的錄音筆,然後播放錄音。
裏面是費林林的聲音,只有一句話。
——那你當初怎麼不嫁!
和平日裏溫和的她不同,這個聲音帶着怒氣和委屈,語氣相當沖。
「嫁給我,你很委屈?」
陸延敏感而猜忌的目光落在了費林林身上。
費林林沒想到費思思學了她的招數,還專門拿給陸延聽。
這個題,費林林感覺有點難以回答,「我」
「不要給我任何虛假的回答。」陸延冷聲提醒。
「我當時,」費林林斟酌着語氣,「說出那句話是因為養生館又被人給砸了,費思思來找不痛快,我心情真的十分不好。」
陸延的臉色沒有絲毫緩和。
「心情不好就可以說出這種話?」
「出了事不告訴我,你是不是沒把我當你丈夫?」
「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放在心上?」
這接二連三提問,讓費林林不知道怎麼回答好。
顯然,陸延也沒有任何耐心要她的回答,直接拍案而起:「行了,你別說了。」
他看都沒看對面的人一眼,起身離開,隨手把那隻錄音筆扔進了垃圾桶。
垃圾桶應該是才倒過,裏面是空空的。錄音筆砸下去撞出很大的聲音,費林林感覺仿佛是砸在了自己的臉上,和今天白天畢秀連扔的親子鑑定一樣,她下意識閉上眼。
再睜開眼睛,陸延人已經不見蹤影,空曠的客廳只剩下她自己,以及角落裏布偶貓喜歡的毛線球。
腳步聲從裏面傳出來。
管家上前,小心翼翼地跟費林林說:「夫人,飯菜好了,先生說他出去吃。」
費林林的眼皮下滑了一半,溫和地說:「我知道了,謝謝。」
飯後,費林林把筆記本抱下樓。
那天夜深了,陸延才被司機送回來。
費林林聽見了玄關處換鞋的聲音,手上的工作停了一瞬,然後把手頭的幻燈片保存下來並關了電腦。
陸延帶着渾身的煙酒味回來,嘴唇緊閉,下頜角線條凌厲。路過客廳的時候,薄涼地掃她一眼。
他是個警惕的人,任何時候都不會把自己喝得爛醉。所以,雖然現在他臉上有酡紅,但腦子還算清醒。
「等等。」
陸延聽見了費林林喊自己,但是他沒有停下腳步,長腿大步一路走,隨手把領帶扯松。
費林林快步跟上去,在樓梯口拉住了他的手,「我不是故意說出那種話的,而且我真的非常珍惜我們的關係。網上說千年修得共枕眠,按照這個說法,我們現在的緣分是經歷了很長的時間才能獲得的,我們不應該為了一點小事鬧彆扭。」
既然陸延沒有第一時間甩開她的手,費林林的手指就自然地穿過了他的手掌,把這溫熱的手輕輕握了起來。
「別生氣了,好嗎?」
聲線溫和。
被拉住手的那一刻,陸延已經上了第一階樓梯。此刻他側過身體,把後背靠在牆上,目光斜向下睨向矮他一頭的費林林,「你剛剛上網就看了這些?」
這走偏的關注點讓費林林的回答遲了半秒:「嗯。」
陸延闔目。
如果她上網只是看了千年修得共枕眠這種見鬼的說法,那她還算在乎他們之間的關係。
見他閉着眼沒個態度,費林林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