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了一聲,仍是不作聲。房中之人怒極,道:「好哇,你膽子可是越來越大了。」頓了一頓,喝道:「進來吧,我有話要問你。」
少年心下微感不安,推開廂門,走了進去。只見室中燭火通明,面前不遠處站着一人,這人身材魁梧,着一件寶藍色綢衫,雙手負在背後,雙目如電,神情不怒自威,正上下不住打量着自己,正是父親西門謙。
那少年目光與他一接,不敢再看,慌忙低下頭去。西門謙哼的一聲,罵道:「不成器的東西,說,你回來幹什麼,誰讓你回來得?」緊盯着少年,一臉嚴厲之色。
那少年心中呯呯亂跳,暗道:「我回來爹好像對這件事很不高興,不知是什麼緣故。哼,若照實說,怎麼也怪不到我頭上。」輕聲道:「爹,你生氣了麼?」
西門謙怒道:「我差點沒被你這個敗家子氣死,去你柳大伯家我對你說過什麼,你還記不記得?」
少年道:「孩兒當然記得,爹爹說有一件大事要辦,恐怕留我在家裏會分心,因此讓我去柳大伯家住上一兩個月再回來。爹還說在柳大伯家一切要聽長輩的話,萬事不可任性,待此間事情一了,我便來柳家堡接你。」少年記起當日父親交待的言語,此時便一一說了出來。
西門謙厲聲道:「既然記得幹麼還回來。你把我的話當成了耳邊風是不是?」想起這個兒子素來膽大妄為,這次居然不知輕重跑回來,越說越氣,一改平日溫文敦厚形象,忍不住發起火來。
這少年從小就對雙親撒嬌任性慣了,幾時又見過西門謙這般疾言厲色?眼見再不說出實情,還不知道他要氣成什麼樣,說道:「爹,你先不要生氣,孩兒怎敢忘了你的叮囑,是柳大伯他吩咐我回來得。」
西門謙大吃一驚,急道:「什麼你說什麼。」跟着自言自語:「這這不可能啊。」少年道:「沒錯,就是柳大伯叫我回來得。」
西門謙是西門山莊的莊主,西門家第七代掌門人。這少年名叫西門獨步,乃是西門謙的獨生愛子。原來三天前,西門謙接到一張拜帖,得知五日後屆時會有人前來拜莊,對方是些什麼人,有何門道,自己一無所知。但帖上卻說得極是客氣,什麼『吾等久聞西門莊主大名,心下一直仰慕,奈何一直無緣聚會,這次眾家兄弟聯袂前來,唯恐驚擾了貴莊,冒犯之處還請莊主見諒』云云。西門謙心知這些人不來則已,來必不善,什麼心下仰慕云云,明雖客氣,實則暗藏殺機。
西門謙平日裏深居簡出,威望雖高,對待武林同道卻是謙恭有加,生平極少得罪人可說並無甚仇家。心想對方若是誠心來拜莊則罷,否則自己可也不懼。只是對於那句『眾家兄弟聯袂前來』卻深感憂慮,自忖對方縱然人再多,但自己問心無愧,也不必多所掛懷。惟一放心不下的卻是兒子的安危,只怕這些人明里來硬的不行,暗中會對兒子下手。經過再三考慮,才決定將西門獨步送到離此五十里外的柳家堡,托柳老堡主照顧,自己兒子不在身邊,多少少了些顧慮。
這柳堡主姓柳名叫大成,以一雙『開碑手』絕技馳譽武林,為人又最重義氣,二人肝膽相照了十幾年,最是信得過的朋友,這才將兒子託付過去。萬料不到事隔三天,西門獨步居然不聽自己吩咐,擅自跑回來,他初時還道是柳大成遣他回來的,但一想這與柳大成為人性格不合,自己既然有求於他,柳大成斷無推託之理,定是自己兒子不爭氣偷跑回來。心想少年人出門久了想家也是常理,因此這才忍不住大發脾氣。
此刻聽西門獨步一說,幾乎不相信自己耳朵。他深知兒子為人,只怕他嫁禍於柳大成,說道:「是不是你在柳大伯家犯了什麼事,心裏害怕這才偷偷跑回來?步兒,這件事事關重大,你可要老實說,千萬不可撒謊。」
西門獨步委屈道:「在柳大伯家我還能飛上天去,害怕都來不及,哪還敢去生事。」
西門謙目光如炬,定定的看着他,說道:「真的?」仍是不相信。
西門獨步給他逼急了,大聲道:「爹爹若是不信,孩兒發一個誓給你聽聽。」也不待西門謙允可,大聲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今日我西門獨步對爹爹所說若有半句虛言,以後叫我吃不進飯,拉不出屎,我不是爹的兒子,我是他老人家十七八代的灰孫子。爹,這你總該信了吧。
第一章 蹄盡禍至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