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幾乎是在李觀一的手掌握住了這一張神弓的時候,他心口處古樸的青銅鼎便開始劇烈震顫起來,這異相併不是因為青銅鼎,而是來自於青銅鼎上嶄新烙印的白虎法相。
它如見故人,如見血脈同源之存在。
開始劇烈震顫掙紮起來,青銅鼎上忽然亮起層層的流光,卻不再是如同往日那樣地鎮壓,而是匯聚成一股激盪的流風,簇擁在白虎法相的周身,導致那冒了個頭的赤龍直接重新被烙印回去。
李觀一的雙眼之中,絲絲縷縷的氣息開始匯聚。
於薛家祖孫眼中,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們只看到了那少年人躍躍欲試,走到了戰弓的旁邊,然後把自己的手掌放了上去。
但是在李觀一的眼中,這弓之上,分明開始流轉着某種氣息,他想要挪移開手,卻移不開來,青銅鼎上的白虎法相爬到了他的肩膀上,如同站在高峰,朝着前面大聲地嘶吼,而氣息不斷匯聚。
李觀一看到,那一張戰弓上面,多出了一隻透明的手掌。
抬起頭。
氣機匯聚化作了一名高大的男子,穿着古樸的甲冑,看不清楚面目,而他的身邊,一隻仿佛真實的白虎踱步,目光冰冷,似乎可以窺見萬物的奧秘,背後是蔓延的山川,是一座沖天而起的高聳山脈和巍峨的城池。
兩個人,兩尊白虎法相。
仿佛跨越漫長的歲月,對視着。
風過荷塘,帶來了五百年前戰場的烈烈旌旗聲。
五百年前。
草原出現了一位殘忍無情卻又雄才偉略的王者,他殺死了自己的父親,按照那個時代的草原規矩強娶了自己的繼母,征服了整個部族,以卷席之勢侵吞草原。
十年時間,一十八部草原部族擰成了一條繩。
他們每年一次召開草原上的大會,大家沒有成見,如同兄弟一樣飲酒,吃肉,搏鬥,賽馬,草原上漸漸只流傳着一種聲音,風中只傳唱着一位王者的名號。
於是他們提着長槍和短弓,騎乘着吃苦耐勞的草原馬,集結了三十萬的大軍要侵吞中原,甚至於將中土的大皇帝圍困在了一處堡壘之中,險些喪命,回歸之後的大皇帝,任命了薛家的神將前去抵禦這草原上的敵人。
雙方將要在雄關下一決勝負,薛家神將盤膝坐在營地裏面,安靜擦拭着手中的戰弓,旁邊的白虎臥在地上,青年手掌撫摸着戰弓,感知到了戰弓的興奮,他抬頭看着遙遠的草原聖山,道:
「我們要成就今生最大的功業了。」
「古代的名將一十八歲封狼居胥,我的志向,比他更大。」
「我要將草原的王者,射殺在他們舉行祭祀的聖山之下,讓那些從小就在馬背上長大的民族,三百年不敢來犯我中原疆土,庇佑我等後輩子孫代代安康。」
「如此的戰功,不應當被埋沒在歷史的塵埃之中,以此神兵為引。」
「銘刻此前五百年,後五百年,無人可以匹敵的壯舉。」
巨大白虎打了個哈欠。
青年在五百年前握着戰弓,道:「我想,後輩子弟有能拿起這一張弓的,應該也可以看得到我等的決心,我將會一箭射穿他們所謂的聖山,後來者,若有緣分,可去那一處聖山之空洞,我會留下些東西。」
「陛下被起圍困,而我將其誅殺,名望過大,則有反噬,自是擔心薛家傳承隕滅,故而將我的戰戟留在這裏,於薛家只傳承弓箭,以此自損,保全子嗣。」
這青年微微笑起來:「最後,請接受我這來自於過去歲月的問候。」
「後世的人們。」
「你們好啊。」
「未來之天下,可還安定麼?」
五百年前,神將的謀士們入了營帳,好奇道:
「將軍,您在對着戰弓說什麼?」
青年抬頭道:「沒什麼。」
「只是想着,若是這戰弓沒有斷掉的話,有朝一日,或許有人可以聽到我說的話呢?可能十年,可能一百年,也可能更久遠,哪怕那時候我已經死去。」
「就像是在老書裏面,發現了前人留下的筆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