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皇坐在御座上,淡淡道:「丞相,不想要說些什麼嗎?」
澹臺憲明緘默許久,他緩緩躬身,道:「臣,有罪。」
陳皇抬眸,道:「哦?什麼罪?」
澹臺憲明指了指這屍骸,坦然道:「臣竟然不知道,臣當年舉薦的才子,前去看守藏書閣的司清,竟然是一個殺手,而今死於此,臣,舉薦人才不當,有大罪。」
陳皇忽放聲大笑起來:「避重就輕,主動示弱。」
「哈哈哈,澹臺憲明啊澹臺憲明,你這樣一個服侍了數代君王的傢伙,當真是老奸巨猾,但是你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事情嗎?還是說,你到了現在,還在撒謊?」
陳皇笑意微斂了,他注視着澹臺憲明,道:
「他殺了陳玉昀。」
澹臺憲明的大腦飛快運轉。
陳皇道:「你知道,陳玉昀是誰嗎?」
澹臺憲明沉默,然後道:「知道。」
「是陛下的私生子。」
司禮太監怔住,他以為這位相爺會推脫,會裝傻,但是萬萬不曾想到,澹臺憲明竟然主動開口,說出了這個致命的消息,一時間,他感覺到了某種要命的氣氛。
雙手握着拂塵,死死地低頭,似乎恨不得把自己的藏起來。
澹臺憲明看着暴怒的皇帝,道:「從利益上來看,臣的外孫,陛下,您的兒子,是太子,是當朝的儲君,也是未來的皇帝,臣,作為太子的祖父,為了他能夠上位,殺死了您的私生子,合情合理!」
「但是,這樣淺顯的事情,擺在明面上都可以知道,您的私生子死了,我是最有利益的;這種計策,您覺得,澹臺憲明會做嗎?」
澹臺憲明踏前半步,這位看上去儒雅的老者徐緩道:
「臣就算是要殺他。」
「也斷然不會用如此之計。」
「陛下若以為,澹臺憲明會做這樣的事情,卻是看輕了我。」
陳皇道:「是,澹臺憲明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但是若是連丞相給人的這個印象,都是你的計策一環,又如何?故意讓人認為,你不會做這樣粗糙的計策,卻又做出來,不是更能把自己摘出來。」
「不是更加的,萬無一失嗎?」
澹臺憲明道:「陛下,臣還有一罪未曾說。」
「薛道勇,也知道陳玉昀私生子的身份。」
陳皇怒極反笑了:
「好好好,所以說,伱懷疑是薛道勇?」
澹臺憲明不緊不慢道:「明面上來看,太子才是和私生子最為利益相對的,但是,您和我都知道,不是這樣的,太子他,從不會是陳玉昀真正的敵人」
這儒雅老者緩緩抬眸,看着眼前怔住,旋即更為暴怒的皇帝,一字一頓道:「畢竟,施展計策的謀士並不知道。」
「唯陳玉昀,和薛貴妃之子,才是您的血脈。」
「太子,不是。」
陳皇暴怒起身,他失去了一個陰謀者最應該有的冷靜。
也就失去了掌握局勢的漠然和從容,蓋因無論有怎樣的理由,澹臺憲明說出來的事情,都是一個男人所絕對無法容忍的恥辱,陳皇拔出劍,怒喝道:「住嘴!」
往日在皇帝面前極盡阿諛的澹臺憲明卻只淡淡道:
「住嘴?」
「您將我的女兒放在床上,餵給了她迷藥;然後用烈酒和天下第一樓的迷藥灌醉了那位濮陽王,然後又借敬酒的空擋,把酒灑在他的身上,讓他換成您的衣服,將他送入了我女兒的寢宮之中」
「您知道濮陽王的性格豪邁,也知道他沒有子嗣。」
「知道哪怕是他都會對做出的事情感覺到懊悔,他才把皇帝印給予您。」
「所以,您才有了印璽,才能連攜諸多世家和文官武官的資本,所以太子,根本不是您的子嗣,微臣知道,您不會讓太子即位,臣一直知道。」
「所以,真正和陳玉昀有絕對對峙關係的。」
「是薛道勇啊!」
「朕讓你住嘴!」
陳皇暴怒了,他憤而拔出了腰間的劍,天子神功帶來的強大功力咆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