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生站起身來,朝門外走去,「二夫人,辛苦你了。」
唐嫣看着陸長生的眼睛,心中有些難受,「長生,你也不用灰心,還是要按時上藥,別把眼眶給壞了。」
「說不定哪一天真的能找齊那些東西,有老天師為你護法,我來親自動手給你換眼睛,你還是能重見光明的。」
陸長生點點頭,「二夫人放心, 我從來沒有灰心過。」
「比現在還糟糕一百倍的情形我也遇到過,那時候我不僅看不到,連身體都失去了控制了。」
「現在我雖然看不見,可是我聽得見,我感受得到周遭的情況,正常活動沒有任何問題。」
唐嫣看着陸長生平常地跨過門檻,略微放心一些,「老天師的身體很虛弱,你們別看他和你們笑嘻嘻的,看起來沒事的樣子,可是他咳嗽起來,連命都快咳掉了。」
「昨晚又吐血了,這麼搞下去,說不定哪天……到時候可別說我沒有盡力啊。」
張時修在身後說道,「好好好,都聽你的。」
「你姐姐也算厲害的了,你在你姐姐面前乖順得不行。你也看到了,你姐姐對我也是很恭敬的,可是你對我,怎麼就這樣凶呢?」
唐嫣面無表情地說道,「放在平日裏,你是老天師,是長輩,我自然要對你恭恭敬敬,給你磕頭行禮也是正常的。」
「可是你現在是我的病人,我是大夫。你見過哪個大夫對病人客客氣氣的?客客氣氣的能治好病?難道要我對病人說,求求你了,幫我把苦藥吃了吧,吃了你的病就好了。呸,在我這裏,治病救人,天經地義,我的地盤我做主。」
「老天師,你雖然讓我瞞着其他人,可是我總不能瞞着我自己吧。你這身體啊,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已經千瘡百孔,支撐不住的。也的虧你修行有道,否則早就和那北莽紅衣大祭司一樣了。」
張時修看着端到面前的藥,「怎麼這藥越來越多,越來越苦了啊?」
唐嫣說道,「因為你的身體沒有好轉,還越發嚴重了。這重症需要用猛藥,所以我又加了幾味藥,好歹也要穩住你的病情,不能墮了我在蜀中的名聲。」
張時修苦着臉說道,「能不能少喝一點?」
唐嫣正色說道,「但凡灑了一滴,我重新熬一鍋。」
張時修一臉生無可戀,「唐嫣啊唐嫣,下次我見到你老子……」
唐嫣依舊冷冷地說道,「就是見到了我爹,我還是這個態度,他也不敢多說什麼。」
「快點喝了,冷了又要重新熬。」
「你就不能像陸長生一樣嗎?多苦的藥,仰頭就幹了!」
張時修看向門口,陸長生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了。
陸長生此時來到了城牆下,一步一步地踩着台階往上走。
在城樓下躲風的士兵,還有在城牆上烤火的士兵,見到陸長生過來,都沒有做聲,也沒有起身,而是靜靜地看着他慢慢地走上來。
一個沒有雙眼的人,就這樣靜靜地踩着樓梯往上面走,不用拐杖,不用扶着城牆,一步一步,一步也沒有踩失。
孔瑾和呂文長都吩咐過,不用去打擾陸長生,他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他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讓他逐漸熟悉外面的環境,讓他適應一切情況。
陸長生走上了城頭,此時雪已停,城頭上的雪也鏟乾淨了,寒風依舊吹得臉生疼,卻沒有聽到那杆大漢軍旗飄揚作響的聲音。
應該是凍住了吧。
陸長生往牆角方向走去,「柳兒,你怎麼不在屋裏呢,你來城頭上幹什麼,這裡冷得很,你別把臉凍壞了。」
柳兒伸手抹着眼睛,站起身來,「長生哥哥,我來看看你啊,我就知道你會來城頭了的。」
「那樓梯很滑的,我都差點摔了一跤。你眼睛不方便,可別摔到了。」
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