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蛋抿嘴,沒有說話,唯有嘴唇微微抖動,方能看出他心中的不平靜。
這就是信任,同樣的人,會做同樣的事情。
沒有一點點責備,而是徹底的理解,完全的信任,這才是最讓人心裏踏實的。
一個踉踉蹌蹌的身影飛奔而來,差點被地上的樹枝給絆倒。
「鐵蛋,真的是你啊。」
「鐵蛋,你還活着,太好了,我想死你了。」
一個人影撲在了鐵蛋身上,緊緊地摟着他。
鐵蛋感覺有些尷尬,他還是有些不習慣被一個大男人這樣摟着。
可是他感覺到了孔瑾的熱情,感覺到了孔瑾的興奮,感覺到了他的真情實意,那雙擺在空中的手沒有去推開孔瑾,而是輕輕地拍了拍孔瑾的後背。
像,摟着一個許久不見的親人。
孔瑾有些熱淚盈眶,拉着鐵蛋的手,上下打量,就像當父母的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孩子一樣,「鐵蛋,你還是這個樣子,結實、強壯。」
「鐵蛋,你變了,長高了,也更有精神了。你的武功還這麼強了,長生都差點應付不過來了。」
鐵蛋被孔瑾熾熱的眼神看得有些難為情,便轉向陸長生,「陸長生的功夫比我還是要強很多。」
「不過賴曉明說我這種體魄是後來覺醒的,極有可能會後發制人。說不定下次再相見的時候,我能和你打個平手。」
陸長生笑了笑,「我希望你能勝過我。」
「這樣的話,你就能做更大、更多的事情了。」
孔瑾實在是興奮,「鐵蛋,這麼久了,我們一直沒有聯繫上你,不知道你這邊的情況,心裏擔憂得很。」
「這一次我們出祁山偷襲南安郡,長生說無論如何也要來離陽城看一看,就是希望能尋到你。沒有想到啊,萬萬沒有想到啊,還真的在這裏碰到你了。」
「鐵蛋,這段時間你們怎麼樣?」
感受到孔瑾的興奮,還有陸長生關切的眼神,鐵蛋說道,「我還活着,我們還活着。」
「遠征軍還有八百多人,在二龍山和牛頭山都有我們的人。」
陸長生問道,「鐵蛋,當初我們離開的時候,聞太師領着大軍瘋狂追擊我們,哪怕是我們跑到了無邊荒漠,他也衝殺了進來。」
「雖然我們成功逃離了無邊荒漠,可是當初的上萬人馬,走出荒漠之後,只剩下一千多人了,死傷極其慘重。」
「我想,聞太師回到幽州之後,恐怕沒有那麼容易善罷甘休吧。我最擔心的就是你,就是留在幽州的人馬,又是如何能逃得過這場浩劫?」
鐵蛋臉上逐漸沉重,「是的,聞太師回到幽州之後,封鎖了整個幽州,進行了瘋狂的血洗。」
「凡是和遠征軍有關係的人,凡是家裏有遠征軍戰士的人,凡是給予過遠征軍支援、幫助的人,都被殺死了。當時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慘不忍睹。據說死在聞太師手上的人足足有三十萬之多。」
三十萬!
一個龐大的數字,一個血淋淋的數字。
觸目驚心,慘不忍睹。
這簡單的數字背後,是一條條的生命,是一條條的冤魂。
這些人,可能是離陽城的人,可能是平江縣的人,也有可能是沙縣的人,還有許多,是流沙郡的人。
在這些地方,陸長生帶領着遠征軍曾經短暫的駐紮過這裏,和這裏的百姓打成一片。
這些無辜的、善良的百姓,都是曾經的大漢人。
他們幻想着遠征軍來了,他們可以重新抬頭挺胸做回大漢人,而不是北莽的低等人。
可是這一切都只是幻想,當遠征軍撤離,當聞太師殺過來,他們便成為了聞太師泄憤的對象。
他們便成了北莽軍向朝廷報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