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生終究沒有走。
他不是一個習慣逃走的人,哪怕這一次是要保住有生力量。
可他真的不想走,他還想守。
他總覺得,成華城能夠守得住。
就如同當初在離陽城時候,他能夠守得住一樣。
離陽城,他只有一個人,就守了六年。
現在成華,他身邊有虛靖,有魏忠,有楊傑,有阿磊,還有蜀軍,還有遠征軍。
他一定能守得住。
另外一個理由,他不想這麼灰頭土臉的去見紫鳳。
對於紫鳳,他已經失信一次了,當初在成都許下的承諾,在兩個月之內打下天竺,以天竺國為聘禮迎娶紫鳳,他沒有做到。
現在,如果連成華都守不住,他更沒有臉面去見紫鳳。
紫鳳在雅安,守着蜀帝。
或許,紫鳳比任何人都要忙碌,她要照顧的人太多了,她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自己這個時候帶着傷去見她,只會讓她徒增煩惱。
自己這個時候被聞太師逼到了雅安,只會讓紫鳳所做的努力,辛苦付出的一切化為灰燼。因為紫鳳築起的那道防線必然不如成都這麼堅固,紫鳳統領的兵馬,必然不如鄧驍、鄧天麒手中的兵馬這麼強悍。
一旦面對聞太師,雅安必然抵擋不了多久的。
唯有給紫鳳多爭取一點時間,雅安才多一點安全,陸長生才會心安。
或許,給紫鳳多爭取一點時間,紫鳳有可能會將雲滇的後路也準備好了。
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陸長生相信,遠在天竺的孔瑾和張天正一定在快馬加鞭的趕回來。
只要他們知道蜀中的消息,哪怕天竺奪取的領土再度失去,孔瑾也不會有半分猶豫的趕回來。
這是陸長生對孔瑾的信任。
這種信任,是刻在骨子裏的,是融入血液當中的。
可能鄧驍和鄧天麒他們都的對孔瑾和張天正他們失去了信心,可是陸長生永遠也不會喪失信心。
他永遠也記得孔瑾對他說過的話:黎明,永遠在黑暗之後。
是的,陸長生決定再堅守三天。
為什麼是三天,除了給紫鳳在雅安再爭取三天時間之外,陸長生還想起了孔瑾的那句莫名其妙的話。
今天很殘酷,明天更殘酷,後天很美好,但絕大部分人是死在明天晚上。
熬過了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三天之後,無論發生什麼,陸長生都準備去見紫鳳。
輸了,就去雅安和紫鳳匯合。
贏了,就接紫鳳來成華,來成都。
最終,鄧驍帶着部分傷兵離開成都了,去了雅安,去佈置最後一道防線。
而鄧天麒和陸長生都不肯走,都一定要守在成華,誰勸也不好使。
這天晚上,月朗星稀。
鄧天麒和陸長生在城頭上喝了一會酒,後來熬不住了,就去城裏營地睡覺去了。
陸長生讓楊傑也去休息,準備明天的大戰。
而他自己,則坐在城頭之上,倚靠在大漢軍旗,靜靜地看着前方。
前方有光亮點點,有些固定不動,有些在移動。
那些在移動的光點,應當是聞太師軍中的哨兵吧。
哪怕聞太師已經處於絕對的優勢,可他從來沒有放鬆過任何警惕,他這一仗做的滴水不漏,沒有給蜀軍,也沒有給陸長生任何可以偷襲的機會。
胸口有些疼痛,陸長生低頭看去,那道被聞太師金鞭打出的傷痕依舊顯得有些猙獰,仿佛在嘲笑世人的無知和不自量力。
聞太師真的變強了,而且強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