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長生話中的言外之意，孔瑾沒有迴避，而是坦然迎上了陸長生的目光，「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少啊。」
「現在這大亂之世，紛紛擾擾，爾虞我詐，血流成河，是敵是友誰又分得清楚呢？」
「你看那高麗，原本是我們大漢的附屬國，靠着我們大漢的援助才活下來，才能穩住國內局面。可是自從北莽入侵以來，他們就徹底投靠了北莽，成為北莽手下的一條狗，反咬我們一口。還有那呂宋國，當初如果不是大漢派了一支兵馬去救他們，他們早已亡國了。可是現在呢，他們知道倭國的海上艦隊厲害，就直接投靠了倭國，在南海之地與大漢漁民作對。前不久，他們還殺了大漢上千漁民。」
「這些風吹兩邊倒的牆頭草就不提了，總有一天我們回去收拾他們的。那雲滇的吳精喜如何？北莽入侵，大漢失了長安，吳精喜按兵不動。大漢失了臨安，吳精喜還是按兵不動。他這是存了不抵抗之心，又如何能贏呢？」
說着，孔瑾有些義憤填膺，「長生，那湘州的曾秀全如何？當初也是抵抗北莽的中堅力量，也是大漢的重臣，是我們想要拉攏、想要結盟的隊友，可是區區一個夢，就讓曾秀全毅然稱帝，與我們徹底撕裂。還要我們大漢分出力量來防範他們，對付他們。」
「難道曾秀全天生就是個壞人嗎？難道湘州的人不想抵抗北莽嗎？」
「我看未必，曾秀全之所以變成這樣，那純粹是私慾的膨脹，是名望與權力的堆積，讓他看不清楚前方的道路。」
「當一個人打了勝仗，身份驟然提高之後；當一個人手中有兵馬，能掌控他人生死之後；當一個人覺得自己能行了之後，他就會變的。」
陸長生說道，「可是鐵蛋和他們不一樣，無論是曾秀全也好，還是吳精喜也罷，他們都是官場中人，而鐵蛋是離陽城中長大的孩子。他經歷過苦難，經歷了磨難。他的父母死在了北莽人手中，撫養他長大的爺爺也被北莽人殺死了，他對北莽絕對不可能妥協的。」
孔瑾說道，「是啊，鐵蛋對北莽充滿了仇恨，所以他才會不肯離開流沙郡，所以他才會忍辱負重，不畏生死要留在二龍山，要與北莽為敵。」
「我自然也知道鐵蛋不是曾秀全，更不是吳精喜，他現在還只是一個純粹的人，一個心中充滿熱血的人，一個我們遠征軍信得過，靠得住的人。」
「可是，誰能保證，等他長大了，等他手下的兄弟多了起來，等他的權力大了起來，他會不會變成另外一個鄧驍呢？」
陸長生心中一動，另外一個鄧驍？
鄧驍當年也是大漢的將領，還是武王的手下悍將之一。
他跟隨武王多年，深受武王信任，這才被武王派去了蜀中，從此奠定了蜀中不可動搖的局面。
哪怕是北莽入侵，他依舊是堅定的抵抗派，願意和劉秀珠同進退。
可是後來大漢朝廷、大漢皇族的一系列操作，讓他感到大漢朝廷已經是沒得救了，讓他明白劉家皇族已經徹底爛透了。
於是他生出了蜀中自立之心。
老監正張時修的「蜀中兩代之內不能稱帝」，讓鄧驍等了很久，可是鄧驍很有耐心，終於等到了第三代，等到了鄧昊出生之時。
於是就有了蜀國。
鐵蛋，真的會變成另外一個鐵蛋嗎？
等他成長之後，他會不會在幽州，在北莽打下自己的地盤，建立自己的國度呢？
武沖說過，任何一個男人的終極夢想都是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
鐵蛋能逃離這個魔咒嗎？
自己呢？孔瑾不是一直在孜孜不倦地擁簇自己往這個方向走嗎？
陸長生不知道最後的結果，他希望永遠也不要看到這樣的結果，「秀才，我覺得鐵蛋不會成為另外一個鄧驍。」
「我看着他長大的，我看着他練功，看着他殺敵，看着他成為我們遠征軍的士兵。如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