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希憲如此強硬,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底氣。
大運河的河道衙門,跟漕運是一個媽生的,從上到下哪個不貪?
朝廷中的大員們,都是拿銀子餵肥了的。
雲逍子因為區區鼠疫,封鎖運河,斷了多少人的財路?
好吧,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官面上,同樣也是冠冕堂皇啊!
上為社稷,下為民生,這理由夠充分吧?
至於錦衣衛查出的賬冊,黃希憲倒是不怎麼擔心。
畢竟又不是他一個人貪的。
再說了,大明從上至下,哪個不貪?
不貪,當官做什麼?
河道總督衙門收取賄賂、過路費,這是基操。
朝野上下都心知肚明。
就跟碳敬和冰敬一樣,早就成了慣例。
再說了。
貪腐的事情,如今可不歸錦衣衛管。
況且是雲逍子指使錦衣衛,這可就相當犯忌了。
雲逍子和劉興祚,還是不懂什麼叫政治啊!
誰會笑到最後,還說不準呢!
「黃大人若是彈劾雲真人,順帶把下官也帶上。」
「同時下官也會上書朝廷,彈劾黃大人,貪贓枉法,枉顧萬千百姓生死!」
徐從治站起身來,沉聲說道。
「不必那麼麻煩。」
雲逍擺擺手。
貧道的確是不懂官場上的勾心鬥角。
可貧道的大侄子,是皇帝啊!
要懂那玩意兒做什麼?
雲逍朝劉興祚說道:「既然黃大人想彈劾我,又怎能不成全?送他入京,向陛下當面告御狀。」
「領命!」
劉興祚拱手領命。
然後朝外面喝道:「來人,護送黃大人入京!」
兩名錦衣衛快步入內,抓住黃希憲的胳膊,強行朝外面架出去。
「雲逍子,你竟敢挾持朝廷重臣!」
「劉興祚,錦衣衛是天子親軍,你竟任由雲逍子擺佈,就不怕殺頭?」
黃希憲又驚又怒。
他當然明白,所謂的護送是什麼。
堂堂河道總督、二品大員,說抓就抓了。
誰給他的膽子?
太囂張了!
還有這個劉興祚。
錦衣衛只對皇帝負責。
錦衣衛指揮使註定是孤臣。
結交大臣,是大忌。
自大明開國以來,凡是跟大臣走得近的錦衣衛指揮使,就沒有幾個有好下場。
況且劉興祚又是降臣。
他竟然任由雲逍子指使,就不怕被皇帝猜忌?
「多謝黃大人提醒!」
劉興祚『嘿嘿』一笑,「你這不是就要入京面聖嗎?等見到陛下,一併彈劾本指揮使便是!」
隨即朝兩名錦衣衛喝道:「沿途好生伺候黃大人,若是有什麼閃失,拿你們是問!」
兩名錦衣衛半架半拖,將黃希憲弄了出去。
濟寧州的官員無不心驚膽戰。
一言不合,就把河道總督給拿下了。
上次山東巡撫余大成,也是這麼把官帽給弄沒了。
這雲真人,咋就一點不講規矩呢?
徐從治擔心地說道:「下官這就寫奏摺,向陛下陳奏濟寧之事。」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河道總並不屬浙直總督轄制。
論品秩、職權,河道總督僅比浙直總督低半格。
雲逍直接拿下黃希憲,必定會引起震動,在朝廷中引來非議。
若是被皇帝猜忌,以此為藉口,殺頭都是有可能。
「不必多事,陛下那裏自有定奪。」
雲逍不在意地擺擺手。
大侄子要是連這點事理都分不清,那就該去煤山的歪脖子樹下,好好反省反省了。
就在這時,乙邦才快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