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呂祖宮,岩客山房。
這裏本是講經說法之所。
此時。
山房中擺放着數十張桌案、蒲團。
來自京城的詩壇才俊,齊聚一堂。
其中有國子監的監生。
還有很多附庸風雅的縉紳、官員。
這次的詩會,原本是沒有這麼多人的。
可是聽說名動江南的才女柳如是,也要參加本次詩會。
於是參加的人也就多了,檔次也提高了很多。
此時。
柳如是一身儒服,端坐於前排主位上。
俊俏、儒雅,風度翩翩。
如同是超然於濁世之外的人物。
不少青年才俊,不時地偷看着她。
有些膽大的,炙熱的目光,始終黏在她的身上。
詩會開始後,才俊們紛紛賦詩。
其中有不少詩作,算的上出色。
不過多數卻是平淡,勉強能稱作是詩。
大明以八股取士。
詩詞既不能治國,又不能理政。
除了附庸風雅,再無任何用處。
因此詩詞被視作小道。
大明一朝,幾乎沒有什麼傳世名作。
即使有,也是鳳毛麟角。
比起唐、宋,差的不是一分兩分。
不過也不是沒有熱衷此道者。
尤其是南方,奢靡之風盛行。
因此詩詞受到熱捧。
文章做得再好,也不過是謀個出身。
而詩詞卻是能傳世的。
從古至今,哪個讀書人,不想名留千古?
並且在當今這個時代,名氣是可以轉化成權勢的。
最好的例子,就是張溥。
一篇《五人墓碑記》,名揚天下。
進而掌控政治漁輪,甚至是控制朝堂風向。
詩詞大家雖然達不到這個程度,卻依然有着無數的擁躉。
在江南,才子們去秦淮河,不僅不要花錢,反倒會被倒貼錢。
「在下特為柳如是小姐賦詩一首,請諸位品鑑!」
一名身材高大、丰神俊朗的青年,站起來朗聲說道。
他的目光炯炯,看向柳如是的眼神中,充滿了仰慕。
有人認出了這青年,頓時一陣騷動。
「這不是陳介嗎?」
「陳介?改名叫陳子龍,被稱作是雲間詩派首席的那個?」
「他怎麼到京城來了?」
「聽說陳子龍對如是小姐萬分仰慕,來京城,自然是為她而來了。」
陳子龍吟了一首詩。
不得不說,他的才情是極高的。
一首詩引起眾人連聲叫好。
陳子龍看向柳如是,眼眸中頗有幾分得色。
他自認為這首詩,距離傳世之作還有點差距。
然而在詩詞凋零的大明朝,絕對屬於上上之作。
柳如是是才女,更是愛慕有才情的才子。
這首詩一出,說不得就贏得了她的芳心。
誰知。
柳如是只是讚許地點了點頭。
這遠不是陳子龍期待的樣子,不由得一陣困惑。
柳如是靜靜地說道:「也是巧了,前幾日,也有人送了我一首詩,名為《贈柳如是》。」
「這首詩,應當勝過在下剛才的那首,在下洗耳恭聽。」
陳子龍淡然一笑,語氣中透着幾分傲氣。
「這篇傳世佳作,正要與諸位分享。」
柳如是定了定神,輕啟朱唇,吟出一首詩來。
「浩蕩離愁白日斜。」
眾人連連頷首。
原來是一首離別詩。
陳子龍淡然一笑。
不過爾爾!
「吟鞭東指即天涯。」
眾人的眼睛全都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