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逍面無表情,靜靜地看着南居益。
如果是別的官員,這麼直衝沖的頂撞,或許有另闢蹊徑出風頭的心思。
雲逍卻知道,這個南居益,不光是能力強,頭也相當鐵。
歷史上,他頂過魏忠賢,結果被罷官。
後來崇禎當皇帝,南居益又被重新啟用。
結果又因為他頭鐵頂撞了崇禎,崇禎一怒之下又將其罷官為民。
崇禎十六年,李自成打下渭南,誘降南居益,其寧死不從。
李自成對其加以炮烙,南居益始終不屈,絕食七天而死。
他此時當面指責雲逍,還真是因為擔心朱慈烺和雲逍的安危。
太子的身份非同一般,況且才六歲。
而雲逍如今,就是大明的擎天樑柱。
河南爆發蝗災,隨後肯定會伴隨瘟疫、民亂。
他們兩個無論是誰出了岔子,都是天崩地裂,社稷動搖。
南居益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太子和國師到了河南,官員們都去伺候他們了,誰來救災、賑災?
這不是添亂嗎?
眾人見雲逍不語,全都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這麼熱的天氣,他們竟是感到渾身被寒意籠罩着。
大臣別說是頂撞太子,就是頂撞皇帝
很多人在暗自咒罵南居益。
南鐵頭想撞南牆,撞死也就算了。
可別禍害咱們啊!
哪一個路過的神仙,把這貨趕緊收了吧!
薛國觀開口道:「雲真人,南巡撫性子急,說話直」
雲逍擺擺手,打斷他了的話,然後直接向南居益說道:「南大人,你錯了,錯的離譜!」
南居益道:「下官錯在哪裏,請雲真人明示!」
雲逍看向朱慈烺,問道:「太子殿下,汗,是個什麼味道?」
此時正是艷陽高照,朱慈烺又身着太子正裝,雖然有傘蓋遮陽,依然是大汗淋漓。
他舔了舔流到嘴角的汗水,這才緩緩開口:「汗,是鹹的。」
頓了一下,他又昂起頭,脆生生地說道:「國師對父皇說過,『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胸中脫去塵濁,自然丘壑內營』。」
薛國觀脫口贊道:「好一句『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國師大才!」
南居益看向雲逍,面露敬佩之色。
雲逍淡然一笑。
這句話出自董其昌的《畫禪室隨筆》。
只不過前幾年董其昌被整得欲.仙欲死,多半是沒心思寫東西了。
「孤這次來河南之後,才知道汗水,會是這個滋味兒。」
「這味兒,在宮裏嘗不到,東宮的老師們也教不會。」
「朝中官員常說一句話,何不苦一苦百姓孤要是不來河南,就不會知道,所謂的苦一苦百姓,這個苦會有多苦!」
「這個苦,不光是在烈日和風霜中勞作,也不只是流點汗,而是被敲骨吸髓,榨乾脂膏。」
薛國觀捋着鬍鬚,笑着看了南居益一眼。
聽到沒有,這就是雲真人的本事。
太子在深宮之中,養於婦人和太監之手,哪裏能知道什麼民間疾苦?
雲真人帶他來一趟河南,學到的東西,在東宮讀上十年書都學不到。
南居益的眼眸中燃起了亮光。
大明有了這樣的太子,至少有兩代興盛。
雲逍笑道:「南巡撫覺得,太子殿下這番來河南,值不值得?」
「值!」南居益答道。
接着面露愧色,向雲逍拱手道:「下官不知國師良苦用心,無禮冒犯國師,還望海涵。」
雲逍又道:「太子來河南,可不只是來體察民情,還是來給你撐腰的。」
南居益一怔。
雲逍開口道:「中原之地,惡龍、虎豹盤踞,需要真龍來鎮一鎮。」
南居益恍然大悟。
河南的宗親多,開封府更是多如牛毛。
開封一城,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