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潛鬆了一口氣。
而後他側頭看了看自己手臂和腰側以及胸腹的傷口,忍不住也蹙了蹙眉頭:「沒事,沒有傷到骨頭,我盡力避開了,傷口也沒有太深。」
雖然他的話避重就輕,可懷榆還是着急起來,因為這次來山上,他們什麼療傷物品都沒有帶,克郎球都沒有多帶幾丸。
而周潛這個樣子,要怎麼撐到山下啊!
她眼睛濕漉漉的,忍不住又淌下眼淚來:「我下次不這樣了不能仗着自己的能力就膽大妄為,也不能因為不想吃克郎球就故意忽略那些療傷用品」
她說到這裏,突然又想起什麼似的滿身摸索着,最後從兜里掏出一根乾癟癟的參須來!
這是臨走時從大胖那裏撿的。
它如今很喜歡白天推着學步花盆在並不平整的草地上磕磕絆絆的跑,只是偶爾也會再摔一下子,然後就會有參須掉在盆底。
懷榆看到了,於是順手拈了起來,如今塞在兜里差點忘了!
「周潛哥,現在用這個泡水,喝了之後對傷口有好處嗎?」
那恐怕是沒有的。
周潛苦笑起來:之前兩次喝參茶,都只對義肢所用的生物材料有作用。
雖然靠着這個他能感覺到左腿更強,更堅韌,但對於止血療傷什麼的,恐怕並沒有作用。
但看懷榆急得鼻頭都是汗水,他這才吩咐道:「試試吧,可能有用——不然現在也沒有乾淨繃帶,死馬當活馬醫好了。」
這是什麼用詞!
懷榆瞪了他一眼,然後歡歡喜喜去翻背簍了。
現在燒水會不會有些來不及?可如果不燒水的話,這參茶能夠激發藥效嗎?
又或者道觀附近有沒有什麼認識的野草野菜功效是能止血的?
她想的又急又雜,一時半會兒根本記不起來,大殿裏還躺着那個頂着滿頭滿腦的榆黃菇的變異獼猴!
而周潛接過懷榆寄過來的毛巾和繩索——睡袋上頭抽下來的,小心的綑紮到傷口附近,勉強算是起到了止血作用。
但這並不是長久之計,只是給懷榆騰出了更多的試錯空間,讓她還有餘力迅速奔到外頭收集回來一大堆枯葉干枝。
只是如今,那長長的樹枝周潛是不能幫她再弄斷了。
而在她緊急生火,並將供桌上幾個香爐拿過來當成鍋架時,周潛卻仍在好奇:榆黃菇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莫非是沾染到他們身上,然後在打鬥過程中又意外沾到變異獼猴身上了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隻大蘑菇的威脅程度又該重新計算了。因為這麼一來,接觸榆黃菇後,他要拿出防守疫病的架勢才能完全隔絕對別人的傷害。
而這麼危險的東西,懷榆甚至還想大規模種植
他擰緊眉頭,感應到自己越來越疲憊的精神,內心也不由生出一抹擔憂來。
這憂慮不僅僅是對危險莫名的榆黃菇,同時也是對自己的現狀以及懷榆的心情。
他如果不能及時回到山下,就算這些傷並不致命,可耽誤下去
如果不是想到這層危險因素,以懷榆那經歷過生死的穩當勁兒,又怎麼會輕易的再次落下淚來了?
怕自己臉上神情泄露出什麼痕跡,周潛乾脆轉頭,不再看大殿中間燒火燒得滿頭熱汗的懷榆,而是又認真盯上了變異獼猴的屍體。
他盯得太過專注,懷榆側身看時沒有發現他走神的雙眼,反而有些猶豫道:
「周潛哥,你餓了嗎?」
「餓了的話」
她咬咬牙,做出了一番艱難抉擇:
「你要是還想吃烤蘑菇或者蘑菇湯的話,我就去給你摘!」
周潛乍然聽到她的呼喊,此刻回過神來品了品他的,再看看他那視死如歸的表情,腦海中陡然生出一些正常人都絕不會有的想法。
於是整個人氣極反笑:
「摘吧。」
「怎麼能我一個人吃?要吃咱倆一起吃——去摘吧。」
這個臭丫頭!
剛才還覺得她懂事,如今看來,怎麼還是小孩子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