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生深深看了一眼,這才扭頭往鎮子上去。
不得不說,上次下黑手的人真狠,他的外傷已經好得差不多,可難以啟齒的地方卻一直不對勁,早上起床都沒什麼反應,等消腫了以後,他就迫不及待要去鎮上大醫院看傷。
在村里,他擔心赤腳大夫醫術不精,嘴上沒把門的會走漏風聲。
這年頭看男科的人還真沒幾個,所以周文生都不用等,直接進醫生辦公室。
「看什麼病?」醫生戴着眼鏡,穿着白大褂,看起來很斯文。
「大夫,我前幾天……」把自己受傷的部位露出來。
醫生上手看了好幾眼就確定了。
看周文生的眼神就多了點怪異,對於他說被人不小心打傷,他保持懷疑的態度,甚至自行腦補了一段。
長得人模狗樣,咋就不干人事呢!
周文生不知道,自己說真話別人壓根沒信,問道:「醫生,我這傷……會不會廢了?」
大夫擺擺手,「那倒不會,不過對你下手的人應該挺恨你,你這傷得仔細養,前三個月吃藥,半年內別動夫妻生活的念頭,到時候再來醫院做個複查吧。」
周文生那個臉立馬刷地變成慘白,「這……要吃那麼久的藥?還有這藥……多少錢?」
醫生就再次打量周文生,心中生出鄙夷,看他穿得不差,黑色卡倫褲子,白色的確良襯衣,還戴着副眼鏡,能穿得這麼體面,怎麼也不像會為藥錢發愁的人,難道……
這男人是吃軟飯的?
要是吳秋月在,肯定給醫生大大的鼓掌,這醫生簡直是神腦補。
不管怎麼看不上周文生,還是盡職盡責的道:「這藥不貴,一個月下來也才六七塊錢,三個月差不多二十塊錢,去藥房拿藥吧。」
二十塊錢?!
別說二十,他渾身上下也就不到十塊錢,看診加抓藥,他這趟出來可就渣都不剩了。
周文生咬咬牙,最後還是覺得身體重要,至於錢的問題,他已經想到辦法。
「謝謝醫生。」
周文生探頭,藥房裏抓藥的是位小姑娘,而且還是長得不差的小姑娘,態度立馬溫潤,「姑娘,我叫周文生,拿藥。」
把自己的藥單遞給她,順便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
小姑娘看了藥單,然後面露驚訝,小手捂住嘴巴,臉頰泛紅笑得眉眼彎彎,「稍等。」
周文生看她的表情,感覺是被自己迷住了,瞬間變得自信,理理自己的白襯衫,筆挺有型。
「同志,這……真是給你自己抓的藥?」
周文生覺得小姑娘臉嫩,肯定靠關係才進得醫院,沒有任何防備道:「是我自己吃的。」
說完,就換來小姑娘意味深長的笑,「同志,那你以後夫妻……在一起的時候可得悠着點,別再把自己折騰傷了。」
周文生那臉皮騰的一下就燒起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像被窺探了隱晦秘密的老鼠,抱着頭夾着尾巴逃竄離開。
眼看着人走遠了,藥房裏才走出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敲她腦門輕斥道:「你個死丫頭,忒口沒遮攔了,這樣的話也是你個沒成的姑娘能說的!」
「大姐,你是沒看到剛才那男人有多猥瑣,他竟然對我露出那麼噁心的表情,真當我瞎呢,呸!」
「行了行了,中午一塊回家,爸媽可都想你了!」
「知道了知道了,大姐,你可真囉嗦。」
……
周文生的事吳秋月沒興趣,她背着背簍回到家裏,家裏人還沒回來,連吳向北都跟着回地里去忙。
將東西放進主屋的柜子裏,再蒸上白米飯,沖個澡覺得渾身舒坦了才回自己的屋。
樂滋滋地將四哥藏進小金庫里的錢兜子摸出來,嘩啦啦一下全都倒在床上。
一塊地,五塊地,大團結,還有幾毛的幾分的……零零總總鋪了一大堆。
她敢發誓,兩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毛票。
吳秋月也不嫌麻煩,一點點細數出來,足足一個小時,才將錢全都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