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之上,風聲呼嘯吹翻香燭祭品。
舒清驚恐縮在角落裏,任憑外界如何喧囂吵鬧。像是角落也不能避免那重重鼓聲,她連滾帶爬鑽進了祭祀台中。
有人來取她的命了......有人來取了!
她驚恐的眼神略過祭台之下不敢對視的桂嬤嬤,又略過不遠處那神色不悅的高高君主,還有那些驚疑不定嗤笑嘲諷的面孔,她誰也不信。
那只有她能聽見的鼓聲越發細密激烈,她耳畔開始流出鮮血,穿過恍惚的眼神,她瞧見青衣女子那張平靜如冷淡山霧的臉。
舒清更是驚悚了,甚至開始大喊大叫,手中匕首瘋狂而胡亂揮舞!
青衣青裙,青絲系帶。
是姜月!
是華陽宮裏的姜月,她為何要害她?
她制香,敲鼓,是不是都為了害她?舒清僵在原地。
她只覺得炎炎夏日裏,偏生只有她自己被凍得麻木,原本的艷陽也逐漸被烏雲遮去,眼瞧着就有一場大雨。
祭祀儀式的吟唱已經停了。
高台上下妃嬪聚集,連連議論。
「舒貴妃這麼怎麼了?」溫婕妤蹙眉。
「想來是高興過了頭,魘着了?」另有妃嬪幸災樂禍。
安嬪嗤笑一聲,聽着大家的議論:「興許是虧心事做多了,鬼上了身。」
舒清越發害怕了,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靠近她的人都被她袖中藏的匕首劃傷了,有人想要害她。
青衣鬼艷,天地惶惶。
美人皮,玲瓏骨。
冷音高喃。
「侯府兄姊名阮阮,芙蓉花腮柳葉眼。」
「十一把鏡學點妝,十二抽針能繡裳。」
......
「十三行做事調品,不肯迷頭白地藏。」
「玲瓏雲髻生花樣,飄颻風袖薔薇香。」
......
「殊姿異態不可狀,忽忽轉動如有光。」
「二月繁霜殺桃李,破腹取子魂消亡。」
......
舒清是真的怕了。
是林詩阮回來了。
姜月肯定是跟林詩阮的鬼魂勾結在一起,她們都想要害她,那香,那四月香甚至從有龍嗣開始她就佩戴着。
桂嬤嬤呢......這件事從始至終桂嬤嬤也知道麼?
為何桂嬤嬤不攙扶她上高台,為何桂嬤嬤也要給她吃那花骨脆餅?
舒清越發抱緊了肚子,逐漸有了離譜的念頭。
鴉啼聲里青衣影動,那嗓音依舊淡漠:「舒貴妃坐高轎,着華裝,鑼鼓喧天,笑魘如花之時,可曾記得長安候府,兄姊芳心四散,悽然離場。」
舒清耳畔淌血。
那聲音像是在與她說悄悄話,太近了,近得好似貼在她身上一般。
兄姊是誰?
長安候府不是十年前就滿門死乾淨了嗎?是誰在恐嚇她?是林詩阮的鬼魂。
既是鬼魂又怎麼可能還陽,聖上在身側,何方鬼物敢近她身。
她拿着匕首一副瘋狂駭人的模樣。
「林詩阮死了。」青衣女子的聲音越發涼了一些:「舒貴妃可曾聽過祠堂鼓?剝皮製骨,求得青雲直上,子嗣興旺。」
「若是不曾聽過,今日我便敲給你聽。」
那鼓聲再度響起,越發細密,連帶着她肚子也抽疼起來。
裏面的孩子似伸出兩隻小手在瘋狂抓撓她的肚皮,驚嚇之餘她只能瘋狂捶打肚子。
可她用力,腹中那孩子也似跟着用力,她的肚皮就像是一張即將被撐裂的紗網。
祭台之上伶仃剩餘的香還在燃着,那香裊裊融於天際,將她籠罩得密不透風。
恍惚間瞧見青衣女子敲的那面鼓是真的華貴且美得精心,寶石鑲嵌,流蘇墜邊,若當年林詩阮摔碎的那隻鐲子一般,流光瑩瑩,奪人心魄。
「祠堂皮鼓襯高祭,香濃碳暖芳菲盛。」那聲音笑了。
只一瞬,舒清雙眼無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