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府雍和堂里。
此刻,太夫人正在好興致的親自侍弄着養在屋子裏的花草,她立在花叢里,手裏持着銀剪刀,專注於眼前的花草,眉眼舒展,臉上掛笑。
老人家過年七旬,銀髮似雪,脊背也有些微微駝了起來,但一舉一動依舊雍容典雅。
琅琊王氏女,青春正茂也好,垂垂老矣也罷,總是端莊又雍容。
有服侍嬤嬤垂手侍立在一旁,話裏帶着討好:「太夫人,這些花草好陣子沒經您的手了。」
太夫人開口問道:「給承兒媳婦的東西,可給送去了嗎?」
「送去了,早飯後老奴親自給送過去的。」嬤嬤臉上噙笑,又絮絮道:「三公子媳婦氣色很好,昨個醫者在二房那邊待了好半晌,還說呢,看這脈象,三奶奶婦這一胎,十有八九是個小子。」
又揀好聽的道:「太夫人,您要做老祖了。」
太夫人聞言回道:「這話在這裏說說就是了,玉兒媳婦不是都已經給陸家生了兩個孫女了嘛,我早就做老祖了,你這話若是傳出去,難免要讓玉兒媳婦心裏不痛快。」
太夫人為人通透,最會做人。
嬤嬤見狀忙道:「是老奴失言了,只是三奶奶這一胎,,,,,,」她想說,這一胎是個男孩,到底更可喜可賀,話到嘴邊,覺得不妥,於是支吾着換成:「三奶奶這不是頭胎嘛,自然讓人更盼着。」
太夫人沒再接這茬,又自顧侍弄了好半晌花草,遂放下了手裏的剪刀,緩緩坐回榻上。
服侍的嬤嬤連忙遞上參茶,老人家輕啜了兩口,問道:「鳳丫頭那裏可都還妥當嗎?有沒有着人去看看。」
嬤嬤回道:「表姑娘今日跟着兩位夫人和小姐們去家廟上香了。」
「出去走走也好。」太夫人點了點頭,遂吩咐道:「待會告訴小廚房,晚上做一桌席面,請兆兒兩口子和鳳丫頭來我這裏用。」
僕婦領命而去,待到下半晌,去家廟上香歸來的王鳳儀隨着哥嫂來了太夫人這裏。
太夫人對娘家這幾個子侄很是喜歡,尤其是對王鳳儀,更是好得緊,拉着噓寒問暖,生怕她在府里受了虧待。
傍晚時分,僕婦們在外廳擺上了席面,太夫人正要帶着人過去用飯,外頭僕婦進來回話,說是世子爺來了,太夫人忙讓人將陸戟請進來。
陸戟入內,向太夫人問了禮,又對着王兆基道:「我這幾日差事忙,昨日表哥到來,沒能趕回來接風,真是抱歉。」
陸家昨日為王家人的接風宴,只有陸戟沒在,眼下他趕到這裏,正是來跟王家公子賠禮的。
王兆基自然不會挑這個,客氣的寒暄了幾句,幾人復又入座。
太夫人看着嫡孫,笑盈盈的介紹江氏和王鳳儀給他:「這個是你表嫂,這個是鳳丫頭,你的三表妹。」
江氏和王鳳儀起身微微見禮,陸戟回禮,寒暄道:「前陣子我去南邊巡城,在蒲城落腳的時候見過表嫂和表妹。」
太夫人聞言笑了笑,張羅着道:「今日我邀請伱表哥他們在這裏用飯,戟兒既然趕上了,就一起用吧,你表哥初來京中為官,你正好跟他好好聊聊。」
陸戟本來就是奔着王兆基而來,聞言點都答應,以主人之禮邀請王家大公子入席。
見陸戟也要在這裏用飯,王鳳儀起身,對着太夫人委婉道:「姑祖母,我跟六姑娘約好了,晚上要去她那裏看字,時辰不早了,今日就暫且不在這裏用飯了,改日再來陪您。」
琅琊王氏對女子教育嚴苛,有外男在,未出閣的女子是不與外男同席的。
太夫人聽了王鳳儀的話,瞬間明白了過來,忙勸她道:「咱們府上不這樣拘束姑娘們,戟兒是你嫡親的表哥,鳳丫頭不必拘禮。」
王鳳儀面上掛笑,回道:「承蒙姑祖母厚愛,鳳兒本不該拘束,只是我真的與六姑娘有約,不好失信於人。」
太夫人見王鳳儀執意拘禮,也不好強求,於是答應道:「那好,等改日你們得空,我將姑娘們都請到這裏來,咱們好生的熱鬧。」
王鳳儀點頭說好,罷了,又禮貌的跟陸戟失禮道別,江氏見小姑子要走,也沒再多留,陪着王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