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家門前。
「爹!」
「爹!」
兩小只在哭着嚎着,眼淚刷刷地流着,淌到凍地發紅的小臉上,看起來慘兮兮的。
而王叔則是被抓丁,默然地跟在衙役身後。
縣裏要徵兵五千,這五千人自然得從窮點的鄉坊里開刀,衙役們抓起人來是毫不手軟。
王叔是個沉默寡言的老實人,這時候強忍着悲傷和憤怒,而不敢不回頭。
而王嬸則是遠遠兒追出來,顫巍巍地把家裏存着的大錢捧到衙役面前,陪着笑道:「官爺,我家就都指望這男人呢,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衙役直接擺手道:「回去回去回去,哪家不都這樣?」
王嬸兒擠着笑,眼裏帶着討好和可憐,「官爺,主要是兩孩子還小...」
衙役道:「不是有你麼?」
旁邊又一衙役道:「別廢話了,快走。」
王嬸兒還要往前上趕,那旁邊的衙役極不耐煩地手往腰間刀柄上一握,凶神惡煞地往那一杵。
王嬸頓時被嚇到了。
王嬸身後的兩小隻也被駭的不敢哭了。
這時候,王叔轉頭,看向王嬸道:「回去吧,照顧好兩個孩子。」
「孩子他爹...」
王嬸知道事情無法挽回,也哭了起來,她揉了揉眼睛,道了句,「那你多保重。」
生離死別...
或許就在平常時。
此去,還能不能再見,誰知道?
被抓丁去殺賊的男人,就跟死了一樣。
王叔走後,王嬸抱着兩個孩子嚎啕大哭。
...
一個衙役則是順道走到了王嬸家隔壁的屋前,抓着個名錄,喊道:「李元家,是吧?出來!!」
這時候,化妝化的又灰又肥的閻玉匆忙走出,面色憔悴,眼睛紅的跟桃子似的,顯然剛哭過。
衙役對醜女人不感興趣,連多看一眼都不想,直接不耐煩地問道:「李元呢?」
閻玉嘴唇動了動,想說話,可卻直接哽咽住了,又是低頭抬手,擦去禁不住流下的眼淚,嘴裏發出難以抑制的「嗚嗚」聲。
衙役不耐煩道:「怎麼回事?」
閻玉這才大口大口喘了幾口氣,壓抑着悲傷道:「我... 我家男人前天上山,到現在也沒回來。」
忽地,她淚眼亮了亮,好似找到了希望,道:「官爺,你... 你們行行好,幫我去山上找找他吧,求求你們了好不好?」
衙役手握刀柄,兇狠地一瞪,閻玉頓時止步。
這衙役又和旁邊衙役商量了下,這才冷笑道:「不會是為了躲避徵兵,逃山上去了吧?」
閻玉似乎被嚇到了,連聲道:「沒有,絕對沒有,前天你們不是還沒來嘛... 我家男人哪知道這事。」
這衙役又恐嚇道:「躲避徵兵是要被殺頭的,你若知情不報,也要跟着受罪,想好了。」
閻玉連連搖頭,慌張地反反覆覆說着:「我家男人哪知道今天徵兵嘛...」
這衙役看向另一名衙役。
那衙役會意,去四周那些被抓了的壯丁里問了一圈兒,又跑回來道:「應該是真的。
這李元本是個坊里厲害點的獵戶,也許是仗着自己有本事,在山裏獨來獨往,前幾天被熊瞎子踢騰了,腿上都破了一大塊皮。
前天下雪,他上山後,確實就沒回來,坊里人說他也許已經死在山裏了。」
這衙役點點頭,又推開閻玉,到屋子裏搜了一圈兒,見沒人,這才往下一家跑去。
閻玉哭着,無力地軟倒在地,良久才扶着籬笆站起身,落寞地往屋裏走去。
一到屋,她就急忙把門關緊,伸手輕輕地撫着被裹胸緊緊束縛住的胸口。
側頭間...
窗外,蒼山負雪。
如此天寒地凍,鳥雀無蹤。
不知... 他可安好?
...
...
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