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終也,萬物收藏也,
往年的立冬,凝香都會與沈月包上一盤子嬌耳,溫上一小壺黃酒暖暖身子,可今年的立冬,她們身處草原,身邊除了乾糧餅湯再無其他,遂只能一切從簡。
清晨的風已經帶着涼氣,凝香呵着冰冷的手心從營帳外走進:「立冬不端嬌耳碗,凍掉耳朵沒人管,姑娘,今年這冬恐怕難過。」
「是啊,又是一年寒災。」
沈月感慨,手腳麻利的將營帳中的衣物捲起塞進牛皮袋中:「按照軍隊如今這進度,估摸着年跟前兒能趕回京都。」
身處草原,朱謹整個人如同繃緊的弓一般,增援的軍隊一到他便不顧眾人阻攔,執意要親自帶兵搗毀王庭,經過七八日的急行軍,他們已經深入草原腹地,
大軍勢如破竹一路碾壓,前來阻攔的蠻夷騎兵面對裝備精良的大軍毫無勝算,
路上遇到的小城鎮,沒等朱謹動手就紛紛投降大開城門迎接朱謹進城,百姓安撫,官吏絞殺,朱謹就這麼帶着人一路屠向王庭。
算着日子,最多還有四五天他們就能到達王庭之外,屆時恐怕就是苦戰了!
收拾好行裝,大軍再次拔營推進,
沈月裹着黑色大氅在朱謹身旁,頭頂戴着同色風帽,寬大的帽檐將大半張臉遮擋,只漏出玫瑰色的菱唇與消瘦的下頜,
朱謹另一側,溫心慧之子程文麟也身穿甲冑騎着馬跟着隊伍前行,稚嫩的面容經過這段時間的洗禮已然初見少年的沉穩,
當初增援大軍帶着程文麟出現之時沈月也驚詫過,聯想到朱謹與鎮西王的過往,她便大致猜到了朱謹的想法,
他想讓程文麟接手鎮西軍,成為下一任鎮西王,將程文麟帶在身邊是為程文麟提前鋪路。
「比起京都,我更熟悉的是邊陲與這一望無際的草原。」
朱謹放慢馬匹的速度同沈月並行,鳳眸清冽,低沉的嗓音緩緩訴說着他的過去,
「我有記憶開始,父親便只有老鎮西王,他教我騎馬射箭,抽查功課,我想學槍,他便想盡辦法給我尋找師傅。」
微啞的話語微不可察透出一絲眷戀與悲痛,
沈月微微側首,朱謹側顏一如既往的冷峻,目視前方,冷冽的眸中閃爍着細碎的光彩,
朱謹的身世,她知道的還算多,但都是通過別人的嘴,
先帝的兄弟,卻因為宮中鬥爭從小被送到邊疆以鎮西王義子的身份成長,十幾歲領兵上戰場,屢立奇功。
如今他主動說起過往,倒是讓沈月有些驚訝,
「我以為我能與兄長一直守護這片土地,最後的歸屬也是這片土地,」
朱謹望着一望無際的黃色草原,薄唇緊抿:「我曾許下許多承諾,替二老養老送終,替兄長看顧好妻兒,如今回首,一個都沒做到。」
他轉頭,望向程文麟:「你的父親叔伯都血撒在這片草原上,血仇唯有鮮血澆灌才能休止,文麟,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想要讓蠻夷不再殺害我們的親人,唯有將他們抽筋斷骨。」
「所以義父才會將他們的青壯年屠盡,只剩下老弱病殘?」
程文麟似懂非懂,臉上透着少年的朝氣:「幼童成長也需要數十年,屆時我們大景已經將他們馴化,邊疆再無危險。」
「是,也不是,你再好好想一想。」
同沈月想的一樣,朱謹有心將程文麟培養成鎮西軍的接班人,
程文麟年歲不小了,他同程文麟一般大的時候已經上戰場了,可程文麟依舊如溫室中的花朵一般,從未見過戰爭的無情,也從未吃過行軍的苦。
程文麟似懂非懂的點點頭,不再說話,
朱謹目光轉向沈月,嚴肅的表情變得溫和:「不知為何,回到草原我才有種歸家的安定感,比起人人戴着假面的京都,我更嚮往一片赤誠的邊陲。」
「可你是皇家人。」
沈月眼底笑容淡淡:「只要留着皇家的血脈,就註定逃不脫皇權的爭鬥。」
「阿月,有時候我寧願自己不是皇家人。」
朱謹眼底划過一抹悵然:「這身份是個枷鎖,不能痛快的笑
第345章 女子身份